电视屏幕上，主持人字正腔圆地宣读着对轩辕苏苏的定性，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钢针。
研究院里，一片死寂。
林晓雨的嘴唇被咬得发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她几乎想把眼前的屏幕砸个粉碎。
“颠倒黑白！他们怎么敢这么颠倒黑白！”
老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捂着脸，粗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一辈子老实本分，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寻衅滋事”这种词扯上关系。
顾稀盯着屏幕上那些被恶意剪辑的画面，脸色由铁青转为苍白。
他是个技术天才，习惯了用代码和逻辑解决问题。
可屏幕里上演的，是逻辑无法解释的无耻。
“我们完了。”顾稀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颤音，“他们有官方媒体，有最高的发布权限。我们拿什么跟他们斗？民众只会相信电视上说的。”
苏轩没有说话。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看着屏幕上那个被官方喉舌描绘成的自己，一个阴郁、偏执、恶意煽动社会的疯子。
他甚至还笑了笑。
“他们急了。”他轻声说。
这三个字像是有某种魔力，让房间里几近崩溃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
顾稀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为什么不笑？”苏轩关掉电视，房间里恢复了安静，“他们动用国家级媒体来给我定罪，不正是说明，我们之前散布出去的那些东西，起作用了么？”
他走到顾稀面前。
“他们越是这样大张旗鼓地污蔑，就越证明他们心虚。他们害怕民众看到完整的真相。”
“可他们已经把屎盆子扣上来了！”林晓雨的声音还是很激动，“现在网上肯定已经铺天盖地都是骂我们的话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官方新闻播出的瞬间，网络舆论风向突变。
那些刚刚还在支持苏轩的人，有一部分开始动摇、困惑。
而更多的，是早已准备好的水军和被轻易煽动的网民，开始对“轩辕苏苏”进行疯狂的口诛笔伐。
“原来是被剪辑过的！我就说怎么可能有人这么蠢，放弃高薪去开咖啡店！”
“煽动社会对立，这种人就该抓起来！”
“我就说《平凡之路》那首歌听着不对劲，太丧了，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稀的智能终端上，相关的负面评论像是瀑布一样刷新。
“你看，”她把屏幕转向苏轩，“没用的，我们输了。”
苏轩看了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向窗外。
“不。”他缓缓摇头，“我们埋下的种子，才刚刚开始发芽。”
……
王小雨刚洗完澡，正准备上床睡觉。
这几天她一直心神不宁。
那天在咖啡店的采访，像一块石头投进了她死水般的生活。
苏轩问的那些问题，她这几天反复地想。
快乐吗？想要什么生活？
她打开了那个积灰的画箱，看着里面干涸的颜料和发黄的画纸，第一次没有觉得烦躁，反而有了一种冲动。
她想重新画画。
就在这时，她的室友冲了进来。
“小雨！快看新闻！你上电视了！”
王小雨愣了一下，走到客厅。
电视里正在重播那条紧急新闻。
她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迷茫和抱怨的样子。
然后她听到了主持人冰冷的声音，说她是被恶意引导、歪曲意图的受访者。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那不是真的！
他们把我眼里的光剪掉了！他们把我最想说的话剪掉了！
他们把一个勇敢说出心里话的人，污蔑成一个煽动者！
愤怒，前所未有的愤怒，像火山一样在她胸腔里爆发。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
这是在侮辱她那天下午鼓起的全部勇气，是在践踏她刚刚找回的一点点梦想。
“不行……”她喃喃自语，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
“什么不行？”室友担忧地看着她。
“不能让他们这么骗人！”
王小雨冲回自己的房间，没有任何犹豫，她打开了智能终端的录制功能。
她甚至来不及化妆，头发还是湿的，就那么直直地对着镜头。
“大家好，我叫王小雨。”
她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但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
“我就是刚才新闻里，那个在金融区接受采访的‘市场专员’。”
“电视上播出的内容，是假的。”
“他们剪掉了我最重要的话。他们把我扭曲成了一个只知道抱怨、对生活不满的工具人。”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轩辕苏苏先生问我快不快乐。我一开始答不出来，因为我很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但后来，我想起来了，我喜欢画画，我想当个画家。”
“他说，为什么不现在就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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