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毒的中午,蝉在柳树上叫得声嘶力竭,田埂上的泥土被晒得发白,踩上去烫得脚底板发麻。叶不凡和叶文平把鸭群赶到村右面的河时,河面像铺了层碎银,晃得人睁不开眼。这河比面前河长,水也深些,岸边的草被晒得蔫蔫的,只有鸭群在水里游得欢,扎猛子啄水草的样子,倒比平日里更急切几分。
“这天热得能煎蛋了。”叶文平把竹竿往岸边一插,脱了褂子就往水里跳,“噗通”一声溅起老大的水花,吓得几只正打盹的鸭子扑腾着往河心游。叶不凡也跟着跳进水里,冰凉的河水漫过胸口,总算把身上的燥热压下去些,刚想往深处游,就听见叶文平喊:“别往远了去,这河中间有暗流,上次叶木生在这儿游,差点被冲走。”
鸭群在岸边的浅水区围成圈,扁嘴在水里啄得“啪嗒”响,最胖的那只不知从哪儿叼到片叶子,顶在头上当帽子,引得叶文平直笑:“你家这胖鸭成精了,比叶球还机灵。”叶不凡刚要回话,就听见上游传来“哗啦”的水声,两个半大的小子也跳进了河,是邻村排陂村的黄非和黄木真。
他们村和排陂村隔着一条河,不知从哪年起就不对付,上次叶木生在集市上被他们村的人推了个跟头,回来哭了半宿,尚武堂的师父还说“忍无可忍就还手,但别主动惹事”。黄非和黄木真在水里扑腾着往他们这边游,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看就没安好心。
叶不凡没理他们,谁知黄非游得飞快,胳膊一甩就撞在叶不凡肩膀上,叶不凡没站稳,呛了口河水。“眼瞎啊?”黄非咧着嘴笑,语气带着挑衅,“这河是你们村的?不让我们游?”
叶文平立刻游过来,挡在叶不凡前面:“水里人多,碰一下难免,你说话客气点。”黄木真在旁边阴阳怪气:“客气?上次你们村叶球偷我们村的山竹子,怎么不客气?”叶不凡一听就火了:“偷了咋地?"
黄非突然伸手推了叶不凡一把,水浪拍在叶不凡脸上:“推你咋了?小崽子欠揍!”他的手刚碰到叶不凡胳膊,叶不凡就想起师父教的“蛇缠臂”,下意识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往怀里一带,黄非没防备,“哎哟”一声摔在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叶不凡的头发。
“敢动手?”黄木真嗷地叫着扑过来,拳头挥得呼呼响。叶文平早有准备,侧身躲开他的拳头,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拧,正是尚武堂练的“鹰爪锁喉”变式,黄木真疼得直咧嘴,胳膊被拧得动弹不得。黄非从水里爬起来,捡起岸边的泥块就往叶不凡脸上扔,叶不凡低头躲开,泥块砸在身后的草丛里。
“学过几下子就了不起?”黄非红着眼扑过来,叶不凡脚下踩稳“马步”,等他靠近时侧身一躲,顺势用胳膊肘顶在他后腰,他踉跄着往前冲,差点撞进鸭群里,引得鸭子“嘎嘎”乱叫。叶文平看黄木真还想挣扎,手稍一用力,黄木真就疼得喊:“放开!我不打了!”
叶文平松开手,皱眉道:“别没事找事,不然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黄非捂着后腰,恶狠狠地瞪他们:“你们等着!我们村的人就在附近割稻子,看我不叫人来揍你们!”说着就拉着黄木真往岸边跑,黄木真一边跑一边回头骂:“有种别跑!”
“不好,他们村离这儿近!”叶文平脸色一变,赶紧上岸穿褂子,“快把鸭群赶上岸,咱们往村里跑!”叶不凡也顾不上穿鞋,抓起竹竿就往鸭群里赶,鸭子被这阵仗吓得“嘎嘎”叫,扑腾着往岸边飞,最胖的那只慌得撞到了芦苇丛,叶不凡赶紧把它薅出来,跟着叶文平往村头跑。
刚跑过两道田埂,就听见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吆喝声,回头一看,黄非带着十几个半大的小子追过来了,有的手里还拎着割稻子的镰刀和扁担,黄非在最前面喊:“别让他们跑了!往死里打!”
“快跑!”叶文平拉着叶不凡往前冲,稻穗没过膝盖,跑起来“哗啦哗啦”响,脚下的泥土烫得脚心发麻,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糊得眼睛都睁不开。鸭群跟在他们身后,“嘎嘎”的叫声混着身后的脚步声,像在给他们加油,又像在催他们快点。
“快到村口了!”叶文平指着前面的几间瓦房喊,叶不凡看见村口小卖部的老板娘正站在门口张望,她一看见他们被追,立刻扯着嗓子喊:“排陂村的人来闹事了!快来人啊!”
喊声刚落,村里的汉子们就从各家各户冲了出来,叶木生他爹举着扁担,爷爷叶超堂手里拎着尚武堂的木棍,连平时爱说笑的叶水仁都抄起了墙角的锄头。“别怕!有我们在!”爷爷的声音洪亮,像练功时喊的号子。
追在最前面的几个排陂村小子一看这阵仗,脚步顿时停住了。黄非还想往前冲,被他身后一个年长的拉住:“别傻了!他们村人多,打不过的!”十几个小子你看我我看你,手里的镰刀扁担慢慢放了下来,最后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骂骂咧咧地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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