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亮带着一身疲惫和与刘运签下的那份见不得光的“协议”,终于回到了夏县县衙。
赵楷早已等得心急如焚,一见到程亮,立刻屏退左右,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府尊大人答应出兵了吗?”
程亮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带着几分惶恐和委屈:“老爷!幸不辱命!府尊大人...答应出兵了!”
赵楷闻言,先是一喜,但看到程亮那副模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沉声问道:“答应了是好事!你怎么这副样子?莫非...府尊开了什么苛刻的条件?”
程亮抬起头,哭丧着脸,将陈知府如何刁难、如何索要巨额“钱粮”,自己如何被迫答应,以及最后与刘运私下达成协议的过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尤其突出了过程的艰难和自己如何“据理力争”却无奈妥协。
“多少?!”赵楷听到那个天文数字,气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程亮的鼻子骂道:“蠢材!废物!你怎么能答应这种条件?!你这是要把夏县的骨髓都抽干啊!好歹也要讲讲价啊!”
程亮心里暗骂赵楷站着说话不腰疼,面上却更加委屈:“老爷息怒!非是卑职不尽力啊!实在是...府尊大人态度强硬,寸步不让!您想啊,那伙反贼如今在八义集、大王庄站稳了脚跟,势力越来越大!若是再不出重兵剿灭,等他们成了气候,别说夏县,恐怕连府城都危矣!府尊这也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这钱粮,说是剿匪所需,其实也是用来打点上下,确保万无一失啊!”
赵楷喘着粗气,瘫坐回椅子上,脸色铁青。他何尝不知道程亮说的有道理?只是这代价实在太大了!让他肉疼得厉害。
他阴沉着脸,沉默了半晌,忽然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贪婪问道:“那...府尊那边,就没给咱们留点...活路?这次出兵,老爷我能捞到多少好处?”
程亮见赵楷态度松动,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副“我早就为您打算好了”的表情,凑近一些,神秘兮兮地说道:“老爷明鉴!卑职岂能让老爷白忙活?虽然明面上钱粮数目巨大,但卑职私下里,已经和刘运师爷谈妥了!”
“哦?怎么说的?”赵楷眼睛一亮。
程亮低声道:“刘师爷答应,此次三大家族(裴、张、李)以及夏县其他富户出的‘剿匪捐’,无论总数多少,其中一成,可以作为老爷您的...‘辛苦费’和‘安抚地方’之用!”
“一成?”赵楷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有点少。
程亮连忙解释道:“老爷!这一成,是净收益!而且,关键是看三大家族愿意出多少!他们出得越多,老爷您得到的就越多!卑职担心的是...他们经过上次惨败,恐怕不肯出太多血啊...”
赵楷听到这里,脸上却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他摆了摆手,示意程亮不必担心。
“程亮啊程亮,你跟了老爷我这么久,怎么还如此天真?”赵楷冷笑道,“你以为,老爷我让他们出钱,他们敢不出吗?”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萧条的街景,语气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他们的护院家丁,上次已经被反贼打残了!如今就是没牙的老虎!等知府的兵马一进夏县,这县城,这地盘,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
赵楷转过身,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到时候,就不是他们愿意出多少的问题了!而是老爷我需要多少的问题!剿匪需要钱粮嘛!就地筹饷,天经地义!他们若是识相,乖乖把钱粮交出来,大家面子上都好看。若是不识相...哼!正好借剿匪之名,抄几个不开眼的家,杀鸡儆猴!到时候,钱粮有了,地盘也更稳了!”
程亮听着赵楷这赤裸裸的盘算,心中一阵发寒,但同时也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他连忙躬身道:“老爷高见!是卑职愚钝了!如此一来,剿匪之事可成,老爷您也能趁机...壮大实力!”
“哈哈哈!”赵楷得意地笑了起来,“不错!正所谓祸兮福所倚!这次反贼作乱,对老爷我来说,未必不是一次机会!程亮,你这次差事办得不错!等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老爷栽培!”程亮连忙表忠心。
主仆二人相视而笑,空气中弥漫着对权力和财富的贪婪气息。他们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利用即将到来的“剿匪”大军,来实现自己更大的野心。却不知,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支与他们认知中完全不同的、由人民组成的力量。他们的如意算盘,注定要打空。
夏县县衙后堂,气氛压抑。
赵楷派去邀请裴、张、李三大家族主事人前来“商议剿匪事宜”的衙役,灰头土脸地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是——三家的管家都以“家主身体不适”或“外出未归”为由,婉拒了邀请。
“砰!”赵楷气得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脸色铁青,在堂内来回踱步,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困兽,“这群刁绅!仗着有几个臭钱,就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了!上次剿匪让他们出人出钱,他们就推三阻四!现在反贼坐大,危及他们身家性命,本官好心找他们商议对策,他们竟敢拒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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