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山林的第一步,陆鸣就意识到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这根本不是现代社会那些被修剪过、带有路标的森林公园。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叶,滑腻而危险。荆棘和藤蔓无处不在,拉扯着他的破旧衣衫,在皮肤上划出细小的血痕。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草木腐味和一种令人不安的、原始的气息。
【卧槽!这林子好原始!】
【跟我老家那边的深山老林一模一样,主播小心点!】
【这地上厚厚的叶子下面可能有坑!用棍子探路!】
【注意听声音!有异常响动先躲起来!】
弹幕里瞬间刷过大量提醒,陆鸣冷汗都下来了,他紧紧攥住周老拐给的柴刀,折了一根结实的树枝,小心翼翼地按照弹幕的指引探路前行。
每一声不知名的鸟叫,每一次灌木丛的窸窣作响,都让他心脏骤停。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步步惊心”。
【左上角那棵枯树下面!看看有没有茯苓!长得像黑疙瘩!】
【右边!那片湿润的苔藓地!留意有没有灵芝!虽然大概率没有...】
【主播注意!你脚边那种颜色鲜艳的蘑菇千万别碰!剧毒!】
几个明显有野外经验或者来自云南、贵州等地的弹幕开始发挥作用,成了陆鸣的眼睛和指南针。他按照指引,艰难地搜寻着。
一天下来,他筋疲力尽,身上添了不少刮伤,背篓里也只多了几块其貌不扬的茯苓、几株瘦弱的草药,还有一些勉强能食用的普通菌子。价值远远不够。
第二天,他咬着牙往更深处走。弹幕的指引更加谨慎,因为危险系数明显升高。
【有狼粪!新鲜的吗?主播快绕开!】
【那边山谷可能有水源,药材会多些,但风险也大!去不去?】
“去!”陆鸣几乎没有犹豫。他没有退路。
在一处陡峭的背阴山坡,根据弹幕的提示,他几乎是用命悬一线的方式,抠挖到了几株根部肥厚、带着奇异香气的植物。
【石斛?!好像是!主播发财了!】
【品相一般,但肯定比蘑菇值钱!】
【小心收好!别伤了根须!】
陆鸣的心砰砰狂跳,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株沾着泥土的“希望”包好放入背篓最底层。
第三天下午,他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背着半满的背篓,踉跄着走出山林。他顾不上休息,直奔家门。
离家还有一段距离,他就听到了管家尖厉的呵斥声和父亲带着哭腔的哀求。
“老东西!滚开!时间到了,交不出粮食就交人!”
“管家老爷!求您再宽限半天,就半天!鸣儿他进山了,马上就回来!他一定能找到东西抵债的!”
“进山?哼!怕是早就喂了狼了!来人,进去搜!看看还有什么能抵债的破烂!然后把那小子...哦,不在是吧?那就把这老骨头带走!父债子偿,子不在父顶缸!”
陆鸣血往头上涌,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推开正要闯进家门的打手,护在瘫坐在地的父亲身前,喘着粗气吼道:“时间还没到!太阳还没落山!凭什么搜我家!凭什么抓我爹!”
管家被突然出现的陆鸣吓了一跳,随即看清他满身狼狈、衣衫褴褛的样子,顿时嗤笑起来:“哟?还真活着回来了?凭什么?就凭你们欠刘老爷的租子!就凭老爷我一句话!”
他身后的打手们配合着上前一步,面露凶光。
【无耻!赤裸裸的强权!】
【跟封建地主讲道理就是对牛弹琴!】
【狗腿子!仗势欺人的东西!】
【主播快把东西拿出来啊!】
陆鸣强压怒火,将背篓放下,从里面拿出那几株最好的石斛和茯苓,递到管家面前:“这些山货药材,抵剩下的租子,够不够?”
管家斜着眼,用两根手指嫌恶地捏起一株石斛,瞥了瞥,随手扔回背篓:“什么破树根烂蘑菇?谁知道有毒没毒?值不值钱可不是你说了算!”
他眼珠一转,早有准备地喊道:“去!把村头李老郎中‘请’过来!让他看看这些破烂玩意值几个子儿!”
一个打手应声跑去。不一会儿,村里那个须发皆白、平时唯唯诺诺的李老郎中就被“请”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村民。
老郎中看着管家和凶神恶煞的打手,又看看陆鸣和他背篓里的东西,手都有些发抖。
管家一把抓过那几株石斛,塞到老郎中手里,皮笑肉不笑地问:“李郎中,你给瞧瞧,这些陆小子从山里刨出来的玩意,值钱吗?能抵得上刘老爷那上好的粮食吗?”
老郎中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仔细看了看,又嗅了嗅,嘴唇嗫嚅着,眼神躲闪,不敢看陆鸣充满希望的眼睛。
管家不耐烦地咳嗽一声,声音带着冰冷的威胁:“李郎中,你可看仔细了,实话实说。要是看走了眼,以后你这郎中在村里还怎么当?刘老爷可是最讨厌被人糊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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