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北朝左相萧望之这突如其来的、姿态极低的恳求,苏尘心中警铃大作!借骨笛?诛妖邪?清君侧?这帽子扣得太大,也太危险!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眼神锐利如刀,直视萧望之:
“左相大人,”苏尘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您怎知……我苏尘就愿意将此物,借予大人所用?此物于我,!岂能轻易假手于人?”
萧望之闻言,脸上非但没有愠怒,反而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他缓缓坐回石凳,端起微凉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苏副使久持此物,日夜相伴,想必……早已窥得其中一二玄妙了吧?”
苏尘心头一凛,知道瞒不过去,索性坦然道:“不错。此物……确有吸纳亡灵、操纵尸身之能。阴邪诡谲,令人心悸。”
“然也!”萧望之放下茶盏,眼中精光闪烁,“然副使所见,不过此物冰山一角!你手中这支骨笛,单独使用,威能有限!它所能吸纳的亡灵,不过数缕;所能操控的尸身,不过十数具!此等力量,于个人争斗或可出其不意,然对于两军对垒、千军万马的战场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
苏尘心中暗暗点头。这正是他一直以来最大的疑惑!骨笛虽邪异,能吸魂控尸,但无论是朔州城外术士展现的威能,还是他自己催动时的感觉,其影响范围和控制数量都相当有限。若仅凭此,如何能成为草原萨满的圣物?又如何能成为乌图尔这等人物势在必得的关键?
萧望之似乎看穿了苏尘的心思,他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只是轻轻拍了拍手。
侍立一旁的管家立刻躬身退下,不多时,便捧着一个古朴的紫檀木匣走了回来。管家小心翼翼地将木匣放在石桌上,轻轻打开。
匣内,铺着一层明黄色的锦缎,上面静静躺着一幅卷轴。
萧望之示意管家展开卷轴。随着卷轴缓缓铺开,一幅笔触古朴、线条繁复的图画展现在苏尘眼前!
图画中央,描绘着一件造型极其古怪的乐器!它并非单一的长笛,而是由十八根长短不一、粗细各异的骨笛,以一种玄奥的方式排列、组合、镶嵌在一个如同某种巨大兽骨或奇异金属打造的骨架上!整体形态,宛如一件巨大而狰狞的排箫!十八根骨笛的末端,雕刻着与苏尘手中骨笛相似的、扭曲诡异的符文,彼此之间似乎有某种无形的能量丝线相连!
苏尘的目光瞬间被牢牢吸引!他一眼就认出,这排笛组合中,最末端、也是最小巧玲珑的那一支,其形态、大小、乃至符文细节,都与他怀中那支骨笛一模一样!
“这……这是?!” 苏尘失声问道,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这便是‘引魂骨笛’的本来面目!” 萧望之的声音带着一种追忆历史的沉重,“此物,名曰‘天狼十八律’!传说千年前,草原十八部盟主,为抵御极北之地如潮水般涌来的、生食人肉的‘金人’蛮族,在部族即将覆灭、国都陷落之际,穷尽毕生修为,引动天外陨星之火,于一块自九天坠落的奇石之上,呕心沥血,雕琢而成此十八管排笛!”
他顿了顿,眼中流露出敬畏之色:“此笛一成,天地变色!盟主吹响‘天狼十八律’,竟能号令战场上数十万战死英灵,化为不惧生死、不知疲倦的亡灵大军!一举逆转乾坤,将不可一世的‘金人’蛮族彻底击溃,赶回极北苦寒之地!然……盟主亦因耗尽心力,油尽灯枯,身死道消!”
“盟主临终前留下遗训!” 萧望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警示的意味,“‘天狼十八律’威能过于逆天,非人力所能掌控!若存于世,终将成为祸乱之源!故命人将此排笛拆解,十八支骨笛,分别交由十八部盟主保管,世代相传,互为制衡!并立下血誓,各部盟主不得集齐此物!此后的千年岁月,草原十八部虽时有纷争,却也因此物分散,无人能一家独大,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苏尘听得心潮澎湃,又觉寒意彻骨!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为何一支小小的骨笛,会引来如此多的觊觎和风波!
“那如今……” 苏尘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
萧望之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与无奈:“如今?乌图尔此人,天赋异禀,野心滔天!他不仅修为通玄,更精于权谋!数十年间,或威逼、或利诱、或巧取豪夺,竟将草原十八部逐一收服,集各部盟主大权于一身!更身兼我北朝大国师之位,权倾朝野!而那十八支骨笛……据老夫所知,已有十七支,落入其手!”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苏尘:“唯有这最后一支!属于最顽固、最忠于古老盟约的胡图部!胡图部大长老宁死不屈,誓死守护祖训!他暗中与老夫联络,欲将此物送出草原,托付于可信之人,以绝乌图尔之念!老夫便派人接应,安排草原术士特使携此物秘密入京……岂料途中生变,术士遭遇截杀,此物阴差阳错,竟落入副使手中!”
萧望之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丝深意:“副使若想保存此物,亦无不可。此物在你手中,乌图尔便永远无法凑齐‘天狼十八律’,无法重现那号令数十万亡灵的恐怖威能!这,便是对乌图尔最大的掣肘!然……” 他话锋一转,声音低沉,“乌图尔对此物志在必得!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副使怀璧其罪,此后之路,恐怕步步杀机,永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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