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落雁谷外的官道上便已有了稀疏的行人车马。苏尘与王津早早便来到官道旁一处视野开阔的土坡后隐蔽起来,目光紧锁着通往伤兵营的必经之路。空气中弥漫着清晨的湿气和远处营区飘来的淡淡草药与血腥混合的怪味。
不多时,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铜锣开道声!紧接着,是一阵沉闷而整齐的马蹄声!一支约莫百人的队伍出现在官道尽头。队伍前方是两队盔甲鲜明的骑兵,手持长矛,眼神冷厉,正粗暴地驱赶着道路两旁的行人商旅,清出宽阔的通道。其后是举着仪仗伞盖的步卒,再后是一辆装饰相对简朴却透着威严的黑色四轮马车,最后则是押运着几车物资的辎重队。
“来了!” 苏尘低声道,目光锁定那辆马车。按照计划,他准备在车队经过时,亮出使团副使的印信(王大人手令赋予的身份),尝试拦路求见!虽冒险,却是唯一能直接接触北朝官员的机会!
眼看车队越来越近,苏尘深吸一口气,猛地从土坡后跃出,几步冲到官道中央,迎着疾驰而来的开道骑兵,高举手中那枚临时刻制的、代表南朝使团副使的铜印,朗声道:“南朝副使苏尘,有要事求见北朝上官!请……”
“滚开!” 开道骑兵根本不等他说完,为首一人怒喝一声,手中长矛毫不留情地横扫过来,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取苏尘腰腹!另一名骑兵则策马前冲,试图用马身将他撞开!
苏尘眼神一冷!他早有准备,身形微侧,避开矛尖,左手闪电般探出,就要扣住矛杆借力将其带偏!以他如今筑基中期的修为,对付两个寻常骑兵,本应手到擒来!
然而,就在他手指即将触及矛杆的刹那——
一只冰冷、枯瘦、却蕴含着沛然巨力的大手,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搭在了他的右肩之上!
轰!
一股如同山岳崩塌般的恐怖力量瞬间压入苏尘体内!这股力量并非刚猛霸道,而是带着一种阴柔绵密的渗透感,如同无数冰冷的钢针,瞬间刺入他全身经脉窍穴!苏尘体内真气本能地疯狂运转抵抗,但那股阴柔之力却如同附骨之蛆,瞬间扰乱了他真气的流转节奏!一股强烈的麻痹感和气血翻涌的滞涩感让他动作猛地一僵!
“呃!” 苏尘闷哼一声,扣向矛杆的手顿时慢了半拍!
噗嗤!
矛杆擦着他的衣袍扫过,带起一片布屑!另一匹战马也堪堪从他身边冲过,马蹄溅起的泥点打了他一身!
就这么一耽搁,那辆黑色马车已在他眼前疾驰而过!车窗的布帘似乎被风吹起一角,隐约可见里面端坐着一个身着大红官袍、面容模糊的身影,似乎朝窗外瞥了一眼,随即帘子便落下了。车队毫不停留,卷起烟尘,朝着伤兵营大门隆隆而去!
苏尘心中又惊又怒!猛地回头,想看看是谁在背后偷袭!
一张熟悉而冷硬的面孔映入眼帘——夜枭!
他依旧裹着那件深灰色斗篷,兜帽下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足以让寻常修士瞬间瘫软的重手,只是随手拂去一粒灰尘。
“是你?!” 苏尘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眼神锐利如刀,“你跟踪我们?!”
夜枭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声音依旧沙哑低沉:“不听劝,还是来了这里。” 语气听不出喜怒。
苏尘心中念头飞转:夜枭当夜在驿站现身,如今又出现在此!他必然一路尾随!其隐匿追踪的本事,当真鬼神莫测!更可怕的是,刚才那一掌之力,其精纯阴狠,远超驿站时的试探!此人实力,深不可测!
“身不由己。” 苏尘沉声道,警惕地盯着夜枭,“阁下究竟意欲何为?”
夜枭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苏尘的衣袍,再次落在他腰间储物袋的位置:“东西……还是不肯交出来?”
苏尘心头一紧,握紧了拳头:“恕难从命!”
夜枭沉默地看着他,兜帽下的阴影仿佛更深沉了几分。片刻后,他竟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中带着一丝极其罕见的……复杂情绪?他不再看苏尘,转身朝着车队消失的方向——伤兵营的大门走去,只留下一句话:
“你若是……信得过我,便随我来。”
信得过?苏尘看着夜枭那孤寂而神秘的背影,心中警铃大作!当夜驿站是敌非友,方才出手阻挠,此刻又邀他同行?这夜枭行事,诡谲难测!伤病营内,更是龙潭虎穴!
但……骨笛的秘密、夜枭背后的雇主、北朝朝堂的暗流……种种谜团如同磁石般吸引着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夜枭若真想强夺,刚才那一掌便可重创于他!
“师傅!” 苏尘迅速做出决断,对不远处土坡后同样惊疑不定的王津传音道,“您在此处接应!我跟上去看看!若有变故,以传信符为号!” 他深知此行凶险,必须留好后路。
王津眼中充满担忧,但深知苏尘性格,只得重重点头:“多加小心!”
苏尘不再犹豫,身形一晃,朝着夜枭消失的方向追去。两人一前一后,如同两道融入阴影的轻烟,避开营门守卫的视线,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片弥漫着伤痛与死亡气息的巨大营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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