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背着晏无垠,一步步艰难地攀上那近乎垂直的赤红崖壁。当他终于踏上破庙前那块被风蚀得坑洼不平的岩石平台时,饶是已有真气的体魄,也累得汗流浃背,气息微粗。他小心翼翼地放下背上的“活神仙”,忍不住微微喘气道:“前辈,您……好生了得的分量。”这话半是感慨,半是微妙的抱怨。
晏无垠稳稳落地,没事人似的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瞥了苏尘一眼,哼道:“年轻人,这才哪到哪?老头子只是舒展筋骨,还没动真格。真要运转‘太岳真形’,千斤坠一落,比你刚才感觉的还要沉上十倍!要不要再试试?”
苏尘闻言,顿觉肩头还未愈合的箭伤都隐隐作痛,忙不迭地拱手告饶:“晚辈服了!心服口服!恳请前辈高抬贵手,莫要再‘考验’在下了。”他可不想真被一座“人形山”压趴在这绝壁之上。
晏无垠这才满意地哼哼两声,背着手,溜溜达达地就朝那破败的庙门走去。王津紧随其后。苏尘也定了定神,望向眼前的“炎心居”。
这庙宇从外面看确实衰败不堪,半堵墙都塌了,露出里面黑黢黢的岩石。然而,当三人刚踏入那破败不堪却似乎有层无形力量阻隔风沙的门槛时——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灼热气息的威压如同微风扫过!一个低沉如闷雷、不带丝毫情感波动的声音,直接在三人脑海中炸响:
“道门清修之地,擅闯者——形神俱灭!”
声音如同来自虚空,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杀意。
苏尘心头一凛,知道这是高深的传音之术,当即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便欲开口通传来历。
“啧!”一旁的晏无垠却像是没听到那充满威慑的警告,满脸不耐烦地撇撇嘴,甚至很不雅地抬手挖了挖耳朵,然后朝庙内深处就大大咧咧地喊道:“老炎头!搁里头装聋作哑是吧?生炉子还是烤火呢?滚出来接客啦!”
苏尘和王津瞬间头皮发麻!我的天!晏老前辈您这也太…太不客气了吧!这可是地火真君的清修之地!对方明显不愿被打扰啊!苏尘正担心晏无垠如此嚣张的称呼会激怒对方。
果然,那虚空之声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愠怒再次响起:
“晏…无垠老匹夫?!你这老不死的家伙,你不老老实实晒太阳,来我这府上搅扰,所为何来?!”
晏无垠对那“老匹夫”的称呼浑不在意,反而嘿嘿一笑,顺手就拍了一下身旁苏尘的后背:“装啥清高?快,小子,把你那宝贝匣子拿出来给这抠门的老火头开开眼!”
苏尘强忍着被拍得气血翻腾的感觉,赶忙恭敬地双手捧出那个沉重的玄铁匣,高高举起:“晚辈苏尘,奉厚土宗所托,持此信物前来拜见地火真君前辈!”
那无形的意志似乎瞬间聚焦在那玄铁匣上。片刻的沉默后,只听“哒”的一声轻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地。
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同火焰中凝聚的鬼魅,悄无声息地从大殿深处一根倾倒的巨大石柱阴影后闪了出来。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缝着暗红色补丁的旧道袍,须发赤红如焰,根根挺立。面容倒是出乎意料的方正刚毅,只是一双眸子锐利如鹰,此刻正带着明显被打扰的不快和浓重的审视意味,落在苏尘和他手中的玄铁匣上。
他并未多言,直接伸出蒲扇般宽大的手掌,摊在苏尘面前,语气生硬:“拿来。”
苏尘不敢迟疑,立刻将玄铁匣恭敬地放在那双布满老茧却异常稳定的手掌中。只见这高大道人(正是地火真君炎天阙)五指微微收拢,掌心仿佛有肉眼可见的炽热红光一闪而逝。
嗤——!
那玄铁匣严丝合缝的表面瞬间浮现出几道玄奥繁复的火焰纹路,继而匣盖如同活物般,“啪嗒”一声,自行弹开!
这神乎其技的开匣手段看得苏尘暗暗咋舌。他也曾出于好奇尝试多次,无论灌入力道还是摸索机关都无功而返,原来开启方式如此独特!更需特殊内力激发。
匣内静静躺着一个陈旧的赤色卷轴。
苏尘下意识地想凑近看看卷轴上是什么内容,或许是指令或地图?然而炎天阙的动作快如闪电。他只打开卷轴瞥了一眼——甚至连卷轴是否被完全展开都未可知——便将卷轴重新合拢,丢回匣内,动作干脆利落。他那双如火炬般的眸子再次盯住苏尘,眉头紧锁,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惑与一丝不悦:
“此乃本脉密匣 ……当存于我师弟赤炼天处!如何到了你手里?”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显然在质问的同时,也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苏尘深吸一口气,连忙开口解释:“真君容禀,此物正是赤炼天长老交于晚辈……”他正欲细说厚土宗巨变的前因后果。
可话刚起头,炎天阙便极其不耐地一甩袍袖打断他:“不必赘言!我那师弟,丹器之道不过平平,可红尘俗世、因果纠缠却乐此不疲!他将此物交付于你,必是沾染上了甩不脱的麻烦事,指望着你来求老夫替他收拾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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