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户荒野人家,陈默的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冰。县城闹鬼的消息,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他本就紧绷的神经上。他原本以为,到了人多的地方,总能喘口气,现在看来,这世道,哪里都不太平。
顺着那汉子指点的方向,他又在风雪中跋涉了大半天。天色再次阴沉下来,风更紧了,卷起的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身体的疲惫和伤痛在短暂的休息后,反而更加清晰地袭来。左手的麻木感退去,灼痛再次变得尖锐,胸口也闷得厉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负担。
他不敢停,只能咬牙硬撑。怀里的镇煞钱传来持续的温热感,是他唯一的慰藉和精神支柱。
终于,在傍晚时分,他听到了前方传来隐约的流水声。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雪原上,却格外清晰。
是青龙河!
他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只要过了河,离县城就不远了。
然而,当他走到河边时,心却沉了下去。
河面确实冻住了,但冻得并不均匀。靠近岸边的地方,冰层厚实,呈现出一种浑浊的白色。但越往河中心,冰层的颜色就越发深邃,甚至隐隐透出一种暗青色,有些地方还能看到冰面下缓缓流动的黑黢黢的水影。河面很宽,对岸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模糊而遥远。
这冰,能过人吗?
陈默站在岸边,犹豫不决。那汉子说过,“河面也不知道冻实了没有,危险着呢”。他试探着用脚踩了踩岸边的冰层,很硬,发出“咚咚”的实心声响。但他不敢贸然踏上河心。
他沿着河岸走了一段,希望能找到一处看起来更安全的地方过河。但整条河的情况都差不多,河心的冰层看起来都让人心里发毛。
天色越来越暗,风雪似乎也更大了。他必须尽快做出决定。要么冒险过河,要么退回荒野,在风雪中露宿一夜。后者,以他现在的状态,几乎等于送死。
拼了!
陈默一咬牙,从包袱里翻出那根原本用来探路的、磨尖了的木棍。他深吸一口气,将木棍横在身前,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河面的冰层。
一步,两步……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先用木棍轻轻敲击前方的冰面,仔细倾听声音,确认是实心的,才敢将重心移过去。冰面很滑,他必须极力保持平衡。寒风刮过空旷的河面,毫无遮挡,吹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起初的几十步还算顺利,冰层坚硬。但随着他逐渐靠近河中心,情况开始变得不对劲。
脚下的冰面触感变得有些……软?不是真的软,而是一种脆弱的、仿佛随时会碎裂的感觉。敲击声也不再是清脆的“咚咚”声,而是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
更让他心悸的是,一股若有若无的、极其阴寒的气息,开始从脚下的冰层深处渗透上来。这股寒气,不同于风雪带来的冰冷,它带着一种湿漉漉的、仿佛来自水底淤泥的死寂感,直往骨头缝里钻。
陈默胸口那道镇命符,开始微微发紧,示警!
这河里有东西!
他头皮发麻,几乎想立刻掉头回去。但回头望去,来路已经被暮色和风雪吞没,退回去同样危险。
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他加快了脚步,不再小心翼翼地试探,只想尽快冲过这段最危险的河心区域。
就在他走到河面最宽阔、冰层颜色最深的地方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耳边的碎裂声,从他左脚下方传来!
陈默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想跳开,但已经晚了!
他脚下的冰面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个脸盆大的窟窿!冰冷的河水瞬间涌了上来,浸透了他破旧的棉鞋和裤脚!一股无法形容的、刺骨的冰寒瞬间席卷全身!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就在他左脚陷入冰窟的刹那,他猛地感觉到,一只冰冷、滑腻、如同水草般缠绕的东西,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踝!那力量极大,猛地向下拉扯!
“呃啊!”陈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朝着冰窟窿栽倒下去!
水鬼!是水鬼!
极度的恐惧和求生本能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右手死死抓住那根横在身前的木棍,卡在了冰窟的边缘!左手则胡乱地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
冰冷的河水瞬间没到了他的大腿,那股强大的下拉力道几乎要将他整个拖入漆黑的水底!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抓住他脚踝的东西,不止一只“手”!还有更多滑腻冰冷的东西,正在顺着他的小腿往上缠绕!
窒息感和深入骨髓的阴寒让他几乎晕厥!他拼命挣扎,想要把脚拔出来,但那股力量太大了,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木棍在冰缘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眼看就要断裂!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要死在这冰河里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河水,淹没了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他怀里那串一直温热的“三才镇煞钱”,仿佛被这极致的阴邪之气彻底激发,猛地爆发出灼热的光芒!一股纯阳刚猛的气息如同小型爆炸般,以他胸口为中心,轰然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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