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傍晚,有个货郎赶着驴车来到关城,驴车上装着十袋绿豆。他说是受山外亲戚所托,送来救荒的。尹喜让人把绿豆分到各户,每户一小碗,够煮顿稀粥。
张老栓捧着那碗绿豆,眼圈红了:“先生,您看,天狼星真没害咱。”
尹喜望着天边的狼星,赤焰已变成了淡红,像团快要熄灭的炭火。他轻声道:“不是星没害咱,是咱没害自己。”
夜里,李信在《紫气星象录》上写下:
“天狼星赤光似火,依《甘石星经》‘天狼焰则旱魃肆’及《夏小正》‘狼一星在东井南’之说,知其主兵旱,恐生民乱。
设祭台,聚丁壮,整饬秩序,均分储水。三日,天狼焰减,关城安定,无复抢哄之事。
星象所示,威与慈并存。天狼吐焰,是威,警示人不可失序;焰减,是慈,嘉许人能守规。人若畏其威而乱,星则愈凶;若顺其警示而齐心,星则自敛。
尝见丁壮巡夜时唱顺口溜,词虽俚俗,却含至理:‘星再凶,不如人心齐;水再少,匀着用够活。’实则,天狼星从不是祸根,失序的人心才是;安定也从不是星赐,是众人守出来的。
狼星垂焰,如悬剑于顶,剑虽利,握在自守者手中,便成了护命的盾。”
写完时,窗外传来巡夜丁壮的脚步声,伴着那几句顺口溜,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尹喜望着天狼星,忽然觉得那颗凶星也没那么可怕了——它就像面镜子,照出人心的乱与齐,而能平定一切的,从来不是天上的星,是人间的规矩和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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