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听筒悬在半空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被无形之手扼住的喉咙,嘈杂的呼救声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涌出,混杂着电流的滋滋声,在狭小的病房里反复回荡。苏眠盯着那部黑色座机,指尖因攥紧青铜镜而泛白——这通电话显然是诅咒的下一步诱饵,可方才水池里浮现的血色与绣线,又在催促她尽快揭开真相。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肩膀处的红影突然剧烈发烫,像是被火燎过一般,疼得她猛地抽了口气。这股灼痛不同于以往的提醒,更像是一种强烈的警示,让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墙角的水池。
只见池中的血水不知何时已不再平静,暗红色的水面泛起细密的涟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搅动。紧接着,涟漪的中心开始下沉,形成一个细小的漩涡,漩涡的转速越来越快,将周围的血水不断卷入其中,形成一道暗红色的水柱,在池中央缓缓旋转。
苏眠的心跳骤然加快,她握紧青铜镜,一步步朝水池走去。掌心的镜子传来阵阵温热,镜面的彼岸花图案若隐若现,像是在感应着什么。她想起李雪病历本里写的“水龙头未关,水池漂浮红丝线”,如今眼前的景象,与当年李雪失踪时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这是否意味着,当年吞噬李雪的“东西”,即将再次出现?
漩涡的转速越来越快,水柱也随之升高,池壁上的抓痕在水流的冲击下,不断有细小的红色纤维飘出,融入漩涡之中。苏眠蹲下身,仔细盯着漩涡中心,只见水面下隐约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在晃动,像是一只手的形状,正随着漩涡的旋转慢慢上升。
“哗啦——”
一声水响,漩涡中心突然伸出一只手。
那是一只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手指纤细,指节突出,指甲缝里嵌满了暗红色的血垢,还缠着几缕湿漉漉的红绣线——正是血色嫁衣上的那种绣线,颜色鲜红,即便泡在血水里,也依旧鲜艳得刺眼。手的手腕处,挂着一片破碎的红布,布片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硬生生撕扯下来的,上面还绣着半朵残缺的彼岸花,与苏眠肩膀上那缕红影的图案,一模一样。
“是……嫁衣的碎片……”苏眠的呼吸瞬间停滞,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目光死死盯着那只手。这只手的出现,彻底印证了她的猜测——两个副本的怨念不仅相互纠缠,还在以某种方式“实体化”,而这只手,就是怨念凝聚的产物。
那只手悬在漩涡上方,停顿了几秒,像是在适应空气,随后缓缓落下,死死抓住了水池的边缘。锈迹斑斑的铸铁池壁被它抓得“咯吱”作响,原本就松动的锈块纷纷脱落,掉进血水里,溅起细小的水花。苏眠看清了,这只手的皮肤因为长时间浸泡,已经变得浮肿发白,手指关节处甚至有些透明,能隐约看到里面青黑色的血管,像一条条扭曲的小蛇。
“救……我……”
一个模糊的声音突然从血水里传来,声音又轻又哑,像是被水泡过的棉线,带着浓重的水汽,分不清是男是女,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绝望。苏眠的心猛地一揪,这声音让她想起了血色嫁衣副本里,那些被困在枯井边的新娘,她们临死前,也曾发出过类似的呼救。
紧接着,那只手开始用力,似乎想把什么东西从水里拉出来。水池边缘的锈迹被它抓得簌簌掉落,水面下的漩涡再次加速,暗红色的血水被搅得翻涌不止,隐约能看到另一只手的轮廓,正从漩涡深处慢慢升起——这是一个完整的人形轮廓,正随着两只手的拉扯,一点点浮出水面。
苏眠握紧青铜镜,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好准备,无论从水里出来的是什么,都绝不会是“人”。掌心的青铜镜突然发烫,镜面的彼岸花图案亮起,淡金色的光芒映在那只手上,让它的动作瞬间停滞,像是被强光刺痛了一般。
趁着这个间隙,苏眠仔细观察着那只手和它手腕上的红布。红布碎片虽然湿透了,却依旧能看出质地粗糙,像是用最廉价的粗麻布制成的——这让她突然想起了血色嫁衣副本里,那个穿粗布嫁衣的新娘。那个新娘的嫁衣料子粗糙,没有金线,没有珍珠,甚至连绣花都是歪歪扭扭的,在一众华丽的嫁衣中显得格外寒酸,最后还被穿金线嫁衣的新娘撕扯、羞辱,死得无比凄惨。
“难道是她?”苏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这只手属于那个粗布嫁衣新娘,那她的怨念为何会追到这个副本?又为何会附着在李雪身上?一连串的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却找不到答案。
就在这时,那只手突然动了,它不再试图拉扯水下的东西,而是缓缓抬起,朝着苏眠的方向伸了过来。指甲缝里的红绣线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泛着诡异的红光,指甲尖端则隐隐透出一丝幽绿,像是淬了毒一般。苏眠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正从那只手上散发出来,让整个病房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白炽灯的光芒也变得忽明忽暗,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一群张牙舞爪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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