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煤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在众人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艾克的手指深深掐进木椅扶手，指节泛出青白色。
"马可斯..."他咬着牙重复这个名字，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那个狗娘养的居然和希尔科勾结了四年。"
托比和蔡斯一左一右坐在蔚身旁，两个壮汉此刻却显得手足无措。托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拍了拍蔚的肩膀；蔡斯则盯着地板上的裂缝，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蔚低头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双手，掌心的纹路里还残留着血迹。那些在监狱里度过的日日夜夜，那些以为妹妹已死的绝望时刻，原来都源于最信任之人的背叛。
"所以..."她突然抬头，声音打破了快要凝固的空气，"凯德，你为什么要拿走海克斯宝石？"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靠在墙边的男人。凯德摩挲着挂在腰间的装置，蓝宝石在玻璃罩后幽幽发光。他灰蓝色的眼睛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深邃。
"为了祖安的未来。"他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像叹息，"但不是现在能解释的时候。"
蔚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站起身。她走向凯德，每一步都让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两人面对面站着，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的火药味。
"放了凯特琳。"蔚直视着凯德的眼睛，"她只是个认真工作的执法官。"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紧绷。艾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武器，安琪儿的紫色瞳孔微微收缩。所有人都等着看凯德会如何反应。
令人意外的是，凯德突然笑了。他伸手整理了下蔚凌乱的衣领，动作熟稔得像是在照顾妹妹。
"只要她不再追查宝石，"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我可以亲自护送她离开祖安。"
蔚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她点点头，转身走向关押凯特琳的房间。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住脚步：
"她可能会揍我。"
"活该。"安琪儿在后面咯咯笑起来。
"需要帮忙按住她吗？"托比憨厚地问道。
艾克已经掏出个小本本："我要看热闹。"
蔚翻了个白眼，推开了生锈的铁门。走廊尽头，传来凯特琳愤怒的喊声：
"蔚·奥莱？！你这个混蛋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门关上的瞬间，凯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低头看着海克斯宝石，蓝光映照出他眉间深深的沟壑。有些计划，有些代价，他暂时还不想让蔚知道。至少不是现在。
当蒙眼的布条被解开时，凯特琳的睫毛在刺目的光线中颤抖了几下。模糊的视线里，最先清晰的是那头熟悉的红发——有些凌乱，还沾着血迹和灰尘，但确实是蔚。
"蔚！"凯特琳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她漂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发生什么了？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蔚没有回答。她只是沉默地蹲下身，手指灵巧地解着凯特琳手腕上的绳结。粗糙的麻绳在蔚的指尖下一点点松动，露出下面被勒出的红痕。
"蔚？"凯特琳活动了下重获自由的手腕，困惑地皱起眉，"我在问你话。"
绳索终于完全解开，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闷响。蔚这才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凯特琳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别再追查了，"蔚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像是耳语，"离开祖安，现在就回去。"
凯特琳的表情凝固了。她猛地抓住蔚的手臂，指甲几乎要陷进对方的皮肤里："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
"为了祖安，"蔚打断她，轻轻挣脱了凯特琳的手，"也为了你的安全。"
"我不需要这种保护！"凯特琳的声音陡然拔高，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我需要的是真相！是信任！"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发我——"
门轴吱呀一声打断了她的质问。凯德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月光从他背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他缓步走近，海克斯手枪在腰间泛着幽蓝的光。
"凯特琳小姐，"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有时候收起自己的好奇心才是最好的选择。"
凯特琳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看凯德，又看看沉默不语的蔚，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扯出一个冷笑，她慢慢站起身，拍打着制服上的灰尘。
"原来如此，"她的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失望，"我早该想到的。祖安人终究只会站在祖安那边。"
蔚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凯德做了个"请"的手势，门外的通道已经亮起了指引的灯光。
凯特琳最后看了蔚一眼，那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然后她挺直脊背，头也不回地走向出口，靴跟在地面上敲出决绝的节奏。
蔚站在原地，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她会恨我的。"蔚轻声说。
凯德拍了拍她的肩膀："恨比死好。"
月光透过铁窗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远处，祖安的钟楼传来午夜时分的钟声，沉重得像是某种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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