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测出的真相像一块寒冰,沉甸甸地压在林微熹的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看着怀中再次陷入不安睡眠的萧绝,那稚嫩眉眼间偶尔闪过的惊惧,如同无声的鞭子,抽打着她的神经。
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离开!
那三个神秘访客今日只是初步打听,以他们的精明和手段,只要稍加留意村中妇人们那闪烁的眼神和下意识的张望,很快就能将目标锁定在萧绝身上。届时,想走都走不了了!
天光未亮,林微熹便轻轻摇醒了萧绝。
“萧绝,醒醒。”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萧绝立刻睁开了眼睛,黑眸在黑暗中清亮无比,没有丝毫刚醒的迷茫,只有全然的警觉。他看到了林微熹脸上从未有过的凝重。
“姐姐?”
“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马上。”林微熹言简意赅,一边快速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昨天那几个人,来者不善,很可能是冲着你来的。”
萧绝的身体瞬间绷紧,他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跟着起身,动作麻利地开始整理自己那几件少得可怜的衣物和最重要的书本。长期的苦难生活让他对危险有着野兽般的直觉,他完全信任林微熹的判断。
时间紧迫,不容许带走太多东西。林微熹只将最重要的钱财(包括藏起来的底钱和近日营收)贴身藏好,带上了所剩不多的盐和一小袋杂粮,以及那床厚被子和两人的换洗衣物。锅碗瓢盆、辛苦置办的食摊家什,只能全部舍弃。那些承载着他们心血和希望的东西,此刻在生存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我们去哪里?”萧绝系好小小的包袱,抬头问道,声音平静,眼神却锐利如初生之犊。
林微熹早已想好去处。宋致远!目前看来,他是唯一可能提供帮助且值得信任的人。他既然留下了“墨香斋”这个地址,或许能暂时收留他们,或者至少能指点一条明路。
“先去镇上,找宋公子。”林微熹低声道,“动作要快,尽量不要惊动任何人。”
两人借着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如同两道无声的影子,悄然溜出了破旧的土屋。院子里那棵老树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为他们送行,又像是在预示着前方的莫测。
他们没有走村中的大路,而是选择了绕行田埂和小径。冰冷的露水打湿了裤脚,泥土的腥气混着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林微熹紧紧牵着萧绝的手,能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与自己同样冰凉的体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回头望去,王家村在渐亮的晨曦中只剩下一个模糊而安静的轮廓。那间承载了他们无数挣扎、痛苦与微弱希望的破屋,渐渐隐没在视野尽头。林微熹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与决绝。离开,意味着放弃刚刚稳定下来的生意,放弃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重新回到漂泊无依、前途未卜的状态。
但为了活下去,为了保护萧绝,他们没有选择。
危机,如同张开巨口的猛兽,正在身后步步紧逼。他们必须抢在被吞噬之前,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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