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神秘访客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表面的涟漪或许很快散去,却在萧绝的心湖深处,搅起了汹涌的暗流与沉积的泥沙。
当夜,萧绝便陷入了梦魇。
不再是往日模糊的饥饿与鞭影,而是更加清晰、更加恐怖的碎片——
**寒光刺目!** 冰冷的刀锋映着跳跃的火光,带着死亡的呼啸掠过眼前,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凌厉的劲风刮过脸颊的刺痛。
**惨叫凄厉!** 分不清是谁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与痛苦,在漆黑的夜空中骤然响起,又戛然而止。
**朱门高墙!** 那是他从未亲眼见过的、巍峨而压抑的府邸轮廓,飞檐斗拱,却在梦中染着血色,如同巨兽张开的猩红大口。
**颠簸摇晃!** 他被一只粗糙而有力的大手死死箍在怀里,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狂奔,耳边是粗重急促的喘息和身后隐约传来的追杀声……那是老乞丐!
“快走……活下去……” 老乞丐嘶哑的声音在梦中反复回荡,充满了不甘与决绝。
**坠落!失重!** 仿佛从高处跌落,无尽的黑暗吞噬而来……
“啊!”
萧绝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弹坐起来,冷汗已浸湿了单薄的里衣,额发黏在苍白的额头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黑眸在黑暗中惊恐地圆睁着,尚未完全从梦境的恐惧中挣脱。
“萧绝?” 旁边土炕上,林微熹几乎在他惊叫的同时就醒了过来。她立刻掀开被子下炕,摸索着点亮了油灯,快步走到他身边。
昏黄的灯光下,孩子小小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神空洞而惊惧,仿佛还沉浸在某个可怕的场景里。
“怎么了?做噩梦了?” 林微熹心疼地将他揽入怀中,感觉到他身体的冰冷和颤抖,用手掌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别怕,别怕,姐姐在这里,只是梦,都是梦……”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萧绝将脸埋在她带着皂角清香的衣襟里,贪婪地汲取着这份真实的温暖,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但心脏依旧跳得厉害。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回抱着林微熹,仿佛她是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
那些梦境的碎片太过真实,那刀光,那惨叫,那巍峨的府邸……都与白日里那三个神秘访客的出现交织在一起,在他混乱的脑海中掀起风暴。他隐隐感觉到,那些并不是凭空产生的噩梦,而是被深埋在记忆深处、如今被悄然触动的……过往。
老乞丐拼死护着他逃出来的过往。
他那讳莫如深、充满血腥与阴谋的身世。
“姐姐……” 他将脸埋得更深,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梦到……好多血……好高的房子……有人在追我们……”
林微熹拍抚他后背的手微微一顿,心中巨震。她立刻联想到了白日那三个打听“萧姓男孩”的人。萧绝的噩梦,绝非偶然!
她将他抱得更紧,声音放得更加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梦都是反的。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有姐姐在,谁也不能伤害你。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都过去了。”
她的话像是在安慰萧绝,更像是在对自己立下誓言。
这一夜,林微熹没有再睡。她一直搂着萧绝,轻声哼着不成调的、记忆里模糊的摇篮曲,直到他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呼吸重新变得均匀绵长,沉沉睡去。
而她,却睁着眼睛,看着窗外透进来的、越来越淡的月光,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沉重与决绝。
萧绝的身世,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终于开始显现出它狰狞的轮廓。而赵家的威胁,依旧如影随形。
前路,注定荆棘密布,杀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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