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白日的喧嚣与忙碌悄然掩盖。破旧的土屋里,油灯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摇曳不定。食摊收整完毕,碗筷洗净,萧绝也完成了先生布置的功课,屋内陷入了一片劳作后的宁静。
林微熹坐在炕沿,就着灯光检查萧绝明日要交的描红作业,指尖划过那些虽显稚嫩却一笔一画极其用力的字迹,心中满是欣慰。萧绝则坐在她对面的小凳上,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去洗漱,而是低着头,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似乎在为什么事情困扰。
屋内只剩下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忽然,萧绝抬起头,黑亮的眸子直直地看向林微熹,那里面没有任何铺垫,也没有孩童应有的羞涩,只有一种执拗的、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的认真。他抿了抿唇,用那尚带稚气的、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问道:
“姐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宋书生?”
“啪!”
林微熹手中的描红本子差点滑落在地。她猛地抬起头,惊愕万分地看向萧绝,完全没料到他会问出如此直接、如此……超乎他年龄的问题。灯影下,孩子的脸庞依旧带着未褪的稚嫩,可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
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心中一时纷乱如麻。喜欢?这个词从萧绝口中问出,含义变得如此纯粹又如此复杂。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还是单纯的欣赏与感激?
她看着萧绝那紧盯着自己、不容闪躲的目光,知道任何敷衍或回避,都可能让这孩子本就敏感多疑的心更加不安。
她放下手中的本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平和地迎上萧绝的注视。
“萧绝,”她的声音很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你为什么这么问?”
萧绝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固执地重复:“你是不是喜欢他?他老是来找你说话,还对你笑。” 那语气里,带着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委屈和控诉。
林微熹明白了,这孩子是将宋致远的善意和交往,视作了一种对唯一亲情的威胁和侵占。他害怕失去,所以用最直接、也最笨拙的方式,来确认自己的领地。
她没有立刻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宋公子是个好人,他帮过我们很多次,姐姐心里很感激他。和他说话,是因为他见识广博,待人温和,让姐姐觉得……像是遇到了一个可以平等交谈的朋友。”
她顿了顿,观察着萧绝的反应,见他依旧紧绷着小脸,便继续道:“但是,‘喜欢’有很多种。姐姐对宋公子的‘喜欢’,是感激,是尊重,就像……就像学生对先生的喜欢,或者对一位善良邻居的喜欢。这种喜欢,和对你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萧绝因为紧张而攥紧的小拳头,目光温柔而坚定:“萧绝,你是姐姐的家人,是姐姐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最重要的人。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无论有没有别人出现,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没有人能把你从姐姐身边抢走,姐姐也绝不会离开你。你明白吗?”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眼神清澈见底,里面盛满了不容置疑的真诚与承诺。
萧绝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片只为他而存在的温柔与坚定,心中那因为宋致远而产生的、酸涩又尖锐的芥蒂,仿佛被这温柔的话语一点点抚平、融化。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被林微熹握住的手,许久,才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虽然那股对宋致远本能的排斥并未完全消失,但“姐姐”明确的表态,像一颗定心丸,稳住了他惶惑不安的心。
童言无忌,问出了心底最深的恐惧。
而坦诚相待,则化解了这无声的危机。
夜色更深,油灯的光芒虽然微弱,却足以照亮这方寸之地,温暖两颗紧紧相依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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