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萧绝去私塾的决心一旦下定,如同在贫瘠的荒原上立下了一座灯塔,光芒虽微,却指明了前行的方向。然而,通往灯塔的路,遍布荆棘,第一道难关,便是那沉甸甸的“束修”——学费。
王家村唯一的私塾,是镇西头老秀才张先生开的。张先生学问尚可,为人古板却不算苛刻,束修按季收取,一季需三百文钱,这对于刚刚摆脱饥饿线、尚在温饱边缘挣扎的林微熹和萧绝而言,无疑是一笔巨款。
压力,化作了更具体的动力。
天未亮,山林里便多了两道更加忙碌的身影。萧绝对寻找“金铃子”更加上心,他凭借着对山势的熟悉,冒险去到更深远、更人迹罕至的角落,只为了能多找到几株挂果的灌木。林微熹则扩大了野菜和药材的采集范围,任何可能换钱的山货都不放过。
糖葫芦的生意必须做得更精。林微熹不再满足于“芝麻脆黄果”这一种新品,她尝试着将炒香的核桃仁、花生碎也融入进去,甚至试着用模具将糖浆冷却成简单的花朵、小动物形状,虽然成功率不高,但偶尔成功的几个“精品”,总能卖出更好的价钱。她严格控制成本,计算着每一文钱的支出,将利润最大化。
然而,仅靠糖葫芦,想要在短时间内凑齐三百文,依旧显得杯水车薪。
林微熹将目光投向了其他可能。她翻出原主记忆中那点微末的、几乎被遗忘的绣活技能。原主的女红并不出色,只能做些最简单的缝补,但林微熹前世为了减压,学过一阵子苏绣,虽然谈不上精通,但眼光和基本技法还在。
她咬牙用卖糖葫芦赚来的钱,买了最便宜的绣线和几块素色粗布。白天忙着制作和售卖糖葫芦,夜晚,就着那盏昏黄的油灯,她便拿起针线,开始摸索。
起初,手指被针扎得满是血点,绣出来的图案歪歪扭扭,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但她没有放弃,凭借着记忆和一股不服输的韧劲,一遍遍地练习。萧绝就安静地坐在她对面,有时会帮她分线,有时会在她揉着酸痛的眼睛时,默默递上一碗温水。
他看着她熬夜,看着她因为绣坏了一块布而懊恼地捶打自己的额头,看着她因为一点点进步而露出疲惫却满足的笑容……他心中那股对于“读书”的渴望,变得更加具体,也更加沉重。他知道,“姐姐”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偶尔,林微熹会一边绣花,一边轻声教他认《三字经》上的字。“人之初,性本善……”她念一句,萧绝便跟着默念一句,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些陌生的方块字,仿佛要将它们刻进脑子里。他没有笔墨纸砚,就用树枝在院子里平整的泥地上反复练习。
日子在忙碌和清贫中飞速流逝。装钱的瓦罐,从空空如也,到渐渐有了零星的铜钱撞击声,再到后来,需要用力摇晃才能听到声响……每一文钱的积累,都浸透着两人的汗水与希望。
林微熹接的绣活,也从最初无人问津,到后来渐渐有相邻的妇人见她做得认真,花样也新颖些,愿意花一两文钱请她绣个帕子角、补个衣裳破洞。钱虽少,却也是重要的进项。
这天晚上,林微熹将瓦罐里所有的铜钱都倒了出来,在油灯下一枚一枚地数。萧绝屏息凝神地坐在旁边,目光紧紧跟随着她的动作。
“……二百九十五,二百九十六,二百九十七……”林微熹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还差三文!只差三文钱,就凑够一季的束修了!
她抬起头,与萧绝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烁着无比明亮的光芒。那是一种即将触摸到目标的、混合着疲惫与巨大喜悦的光芒。
“明天,”林微熹握紧了手中的铜钱,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明天我们再去一趟集市,把新做的这几串‘核桃琥珀’和绣好的帕子卖了,一定能凑够!”
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一双充满嫉妒和恶意的眼睛,早已盯上了他们这看似不起眼、却进展迅速的“攒钱”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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