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布袋压在腰间,每一步都伴随着铜钱相互碰撞发出的、沉闷而悦耳的叮当声。这声音,比世间任何乐曲都更能抚慰人心。回村的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林微熹的脚步是前所未有的轻快,连带着看路边枯黄的野草都觉得顺眼了几分。
萧绝依旧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但他的背脊挺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直,那双新棉鞋踩在土路上,发出踏实而安稳的声响。他偶尔会飞快地瞥一眼林微熹腰间那个鼓囊囊的布袋,黑眸深处,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成就感”的情绪,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细微的涟漪。
安全回到那间熟悉的破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可能存在的窥探目光。林微熹迫不及待地将布袋里的铜钱全部倒在破木桌上。
哗啦啦——
一堆黄澄澄、灰扑扑的铜钱散落开来,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令人心安的微光。数量远比上次卖山鸡要多得多!
两人围在桌边,林微熹仔细地将铜钱按成色和磨损程度粗略分拣,然后一枚一枚地数起来。萧绝就站在旁边,目光紧紧跟随着她的动作,嘴唇无声地翕动,似乎在跟着默数。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林微熹数完最后一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绽放出由衷的笑容,“整整一百二十文!”
扣除成本,净赚了将近八十文!这在他们目前赤贫的状态下,无疑是一笔巨款。
萧绝看着那堆铜钱,又看了看林微熹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一直紧抿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恢复原状,仿佛那只是一个错觉。
“这些钱,”林微熹用手指轻轻拨动着铜钱,脑子飞速运转,“不能乱花。”
她开始规划:
“首先要买更多的粗糖,这是成本大头。”
“粮食也得补充,糙米和豆子快见底了。”
“盐也不多了。”
“还有……”她的目光落在萧绝身上那件破烂得几乎无法蔽体的单衣上,又看了看他脚上虽然暖和但依旧显大的棉鞋,“得给你再添置一身厚实点的冬衣,鞋子也得想办法弄合脚些。”
萧绝听着她的规划,当听到要给他买衣服时,他猛地抬起头,黑眸中闪过一丝抗拒,下意识地就想摇头。他习惯了被剥夺,突如其来的给予反而让他不安。
林微熹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冬天真的会冻死人。你想冻死吗?”
萧绝抿紧了唇,低下头,不再反对。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剩下的钱,”林微熹将一部分铜钱单独拨出来,大约三十文,用一块干净的布仔细包好,塞进墙角的隐秘处,“要留着。万一……万一有什么急用,或者生意不好做了,这就是我们的底。”
她必须未雨绸缪。糖葫芦的生意不可能一直这么顺利,模仿者很快就会出现,天气也会越来越冷,野果的来源也可能枯竭。
规划完毕,心中有了底气,连带着这破屋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绝望。林微熹将剩下的钱小心收好,开始准备晚饭。今晚,她奢侈地往野菜粥里多放了一小把米,粥显得稠厚了许多。
吃饭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平和。虽然依旧没有太多交流,但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因为共同目标达成而产生的、微妙的默契与安宁。
夜里,林微熹躺在土炕上,听着窗外呼啸而过的寒风,感受着身下虽然依旧坚硬、却因为肚里有食而不再那么难熬的炕席,心中思绪万千。
小有积蓄,意味着他们暂时摆脱了即刻饿死冻死的威胁,拥有了喘息和谋划未来的空间。
但这仅仅是开始。
她知道,这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依旧汹涌。赵婶子那探究的目光,集市上可能出现的竞争者,以及萧绝那讳莫如深的身世……都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落下。
她必须利用这宝贵的喘息机会,更快地积蓄力量,让这小小的“安身之所”,变得更加坚固,更加难以被摧毁。
而首要的任务,就是巩固他们这刚刚起步的“甜蜜”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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