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武举校场人头攒动,各路英雄齐聚。演武厅上,张邦昌、王铎、张俊、宗泽四位主考官依次落座。宗泽暗自思量:“这三人早与梁王勾结,定要保他做状元。不如先考校一番,挫其锐气。”遂命旗牌官传唤柴桂上厅,梁王柴桂大摇大摆走上演武厅,傲然挺立。宗泽道:“你既来应试,为何不跪?若以藩王之尊,自当请你上座;既来考武举,便是举子身份,岂有不跪之理?”梁王不敢违抗,只得屈膝跪下。张邦昌等三人收了梁王厚礼,见宗泽如此刁难,心中不悦。张邦昌暗想:“且叫他那门生岳飞上来,当众羞辱一番,也好出这口恶气。”便喝令旗牌:“传岳飞上厅!” 岳飞上得厅来,见梁王跪在宗泽案前,便规规矩矩跪在张邦昌面前。张邦昌道:“本官问你,可敢与梁王比试箭法?”岳飞道:“大人有令,自当遵从。”宗泽暗喜:“若比箭术,这奸贼可要自取其辱了!”张邦昌命岳飞先射,暗中吩咐亲随将箭靶移至二百四十步外,料想这般远距,岳飞必不敢射,正好借机驱逐。岂料岳飞挽弓搭箭,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连发九箭,箭箭穿云破风,竟皆从同一孔洞穿过。校场顿时喝彩如雷。梁王暗自盘算:“箭法胜他不过,不若比武决胜。再用言语威逼,叫他诈败让魁。”遂向主考禀道:“岳飞箭法虽精,若柴桂也能射中,如何判定高下?不如比武较量。”张邦昌当即应允,下令二人比武。岳飞道:“既要比武,须请各位大人作证,令梁王与武举各立生死文书,无论谁人失手,皆不偿命,方敢交手。”梁王闻言犹豫,张邦昌却道:“好个狂妄举子!千岁尽管与他立状,若他伤在千岁手下,也叫众人心服口服。”梁王无奈,只得写下文书画押,交与张邦昌,岳飞也将文书呈递宗泽保管。
二人下得演武厅来,只见校场四周人潮涌动,观者如堵墙而立,水泄不通。梁王翻身上马,手持一柄金背大砍刀,岳飞提一杆沥泉枪,两马相近时,梁王低声道:“岳飞,你若肯诈败下去,成就孤家大事,定当重重赏你,若不依从,恐你性命难保。” 岳飞正色道:“天下英雄聚集于此,那一个不是十载寒窗,苦心习武,只望到此博个功名,光耀门楣?千岁贵为藩王,却要与寒门举子争名,岂不上负圣主求贤之意,下屈英雄报国之心?窃为千岁不取,请自三思!” 梁王大怒,一刀望岳飞顶门劈来,岳飞将枪望左首一隔,架开来刀,梁王又一刀拦腰砍来,岳飞将枪杆横卧,望右边架住。梁王心头火起,举起刀来,当当当,一连六七刀,东来东架,西来西架,竟不能伤他分毫。梁王只道岳飞不敢还手,胆气愈壮,将金背刀只顾望岳飞顶梁颈膊上砍来。岳飞一时性起,忽将长枪一挑,枭开大刀,反手一枪,望梁王心窝刺去,将梁王头下脚上挑落马下。 巡场官喝道:“休要放走了凶手!”岳飞神色自若,翻身下马,将枪插于地上,把马拴在枪杆上。张邦昌大惊失色,厉声喝道:“快与我将这厮绑了,斩首示众!”宗泽立即喝道:“且慢!” 校场内外鸦雀无声,众举子皆屏息凝神。宗泽起身道:“比武之前,二人已立生死文书,白纸黑字,诸位大人共同见证。如今梁王不幸身亡,实乃比武失手,岂能怪罪岳飞?”张邦昌拍案怒道:“宗大人此言差矣!梁王岂能与寻常举子相提并论?”
宗泽一把扯住张邦昌衣袖,低声道:“这岳飞万万杀不得。若杀了他,只怕这些举子们不服。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若一时激愤杀将起来,你我性命堪忧。此事须得奏明圣上,请旨定夺。”牛皋嚷道:“天下多少英雄来赶考,谁不想博个功名?如今岳飞武艺超群,挑死了梁王,不但做不得状元,反要问斩,我等实在不服!不如先杀了这狗官,再去找皇帝老儿算账!”众武举齐声呐喊:“我们千里迢迢来应试,谁不指望功名?如今梁王仗势强夺状元,陷害贤才,我们不如反了!”宗泽见群情激愤,叹道:“眼下人情汹汹,众怒难犯,等不及奏闻皇上了。不如先放了岳飞,解了眼前之危,再从长计议。”岳飞也不上前叩谢,径自取枪上马,五兄弟冲出校场,众武举也一哄而散。此时杨再兴姗姗来迟,原以为此番必能夺取状元,不想昨夜贪杯误了时辰,待他赶到校场,正撞见岳飞挑死梁王,比武已散。杨再兴懊恼不已,只得悻悻而归,却将岳飞名号暗暗记在心上。
众人将校场变故尽数推诿于宗泽,道其纵容岳飞行凶,包庇乱党,徽宗听信谗言,遂下旨将宗泽削职为民。宗泽对家将叹道:“昔年萧何月下追韩信,成就汉室四百年基业。今观岳飞之才,不下当年韩信,此等栋梁之材,岂可任其埋没?”岳飞五人离城二十余里,见宗泽率家将追赶而来,连忙滚鞍下马,跪拜道:“门生蒙恩师活命大恩,未及报答,因逃命心切,故未能当面辞别。不知恩师远来有何教诲?”宗泽扶起岳飞,道:“老夫已被张邦昌那厮参了一本,圣上削去老夫官职。今特来相送,别无长物,唯有一副祖传盔甲相赠,聊表心意。”说罢命家将取出一副锁子甲并一领锦袍。岳飞双手接过,叩首道:“恩师厚赐,门生永世难忘。”宗泽又道:“贤契且听老夫一言,今日虽功名不遂,来日必有飞黄腾达之时,切莫灰心丧志。既不能尽忠报国,且先归家侍奉双亲,以全孝道。至于文章武艺,更当时时勤习,不可荒废。”岳飞再拜道:“恩师教诲,门生谨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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