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控制台惨绿光芒的笼罩,通道显得更加黑暗深邃。应急灯的光斑稀疏而微弱,只能勉强勾勒出巨大的、如同巨兽肋骨般的金属结构轮廓。通道两侧,是堆积如山的设备残骸和…更多的骸骨。许多骸骨被厚重的尘埃覆盖,如同一个个灰白色的土丘。空气的味道更加令人窒息,腐败的甜腥味混合着浓烈的金属锈味,几乎凝成实质。
林烬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图,背着林雨,在骸骨与废墟的迷宫中穿行。脚步声和喘息声在空旷死寂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又迅速被沉重的黑暗吞噬。下行通道的入口很快出现,厚重的安全闸门早已扭曲变形,半敞开着,露出后面向下延伸、更加黑暗的阶梯。
阶梯上,骸骨的数量似乎更多了。许多骸骨姿态扭曲,手指深深抠进金属阶梯缝隙里,显然在死亡前经历了巨大的痛苦和挣扎。林烬小心翼翼地避开,但阶梯狭窄,不可避免地踩踏到一些脆化的骨骼,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
终于下到B3层。这里的通道更加狭窄,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败气味达到了顶峰,几乎令人作呕。应急灯的光线更加稀少。他找到了第三个闸门——一扇厚重的、印着红色医疗十字的合金门。门体严重变形,但幸运的是,似乎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卡住,留下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希望就在门后!
林烬侧着身,艰难地挤过那道缝隙。门后,是一间相对宽敞的房间,应该就是医疗物资储备室。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林烬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里同样是一片狼藉!高大的金属储物柜大部分倾倒、扭曲、锈蚀,如同被巨力蹂躏过的废铁。各种破碎的玻璃器皿、扭曲的金属器械散落一地,浸泡在厚厚的、灰白色的尘埃里。房间深处,几台大型设备(可能是冷冻柜和诊疗床)被巨大的、如同巨爪撕裂般的金属结构砸得面目全非,彻底报废。
没有完整的柜子。没有完好的设备。只有废墟。
“不…不可能…” 林烬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他发疯般地冲了进去,不顾脚下踩碎的玻璃和金属碎片,在废墟中翻找!他踢开扭曲的金属板,掀翻倒塌的货架,双手在冰冷的尘埃和锐利的碎片中疯狂地扒拉着!
手指被划破,鲜血混入尘埃,他也浑然不觉!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它!找到那救命的凝胶和血浆!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更多的锈蚀、更多的尘埃、更多的…破碎的绝望!
就在他几乎要彻底崩溃,跪倒在这片冰冷的医疗坟场时——
哗啦!
他扒开一堆覆盖着厚重尘埃的、似乎是倾倒柜子形成的废墟。下面,压着一个相对完好的、印着医疗红十字的金属箱子!箱子一角被重物砸得凹陷,但整体结构似乎还算完整!箱子表面覆盖的尘埃下,隐约能看到一行模糊的喷漆字迹:“急救纳米凝胶(通用型)- 低温保存”!
希望的火苗猛地窜起!
林烬如同饿狼般扑了过去,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抠住箱盖边缘,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掀!
嘎吱——!
锈蚀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呻吟,箱盖被掀开!
箱内,填充着早已失效、变成灰败棉絮状的低温保温材料。而在棉絮中央,静静地躺着三支…圆柱形的金属容器!
容器约莫手指粗细,十公分长,外壳是坚固的合金。其中两支的容器外壳已经严重凹陷、破裂,里面空空如也,或者残留着早已干涸发黑的污渍。但…最中间那支!虽然外壳也布满了划痕和凹痕,但整体完好!容器顶端的压力指示灯区域,竟然还顽强地闪烁着极其微弱的、几乎随时会熄灭的…绿色荧光!
一支!完好无损的纳米修复凝胶!
林烬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小心翼翼、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圣物,将这支冰冷的金属容器从失效的保温棉絮中取了出来。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却如同滚烫的炭火,点燃了他眼中最后的光!
他猛地转身,冲到房间角落一块相对干净的空地,小心翼翼地将林雨从背上解下,让她平躺。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脸色灰败,心口包裹的布条早已被暗红的血痂浸透。
“小雨…坚持住…哥找到药了…” 林烬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和狂喜的颤抖。他迅速检查凝胶容器——侧面有一个清晰的注射端口指示。他没有任何医疗知识,但此刻,本能和父亲烙印中残留的一些基础信息驱动着他。
他找到凝胶容器侧面一个隐藏的凹槽,用力按下!
“咔哒”一声轻响,容器顶端弹出一个一次性无菌注射针头!针头连接着容器内部精密的压力注射装置。
林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颤抖的手稳定下来。他撕开林雨心口那被血痂粘住的简陋包扎,露出那个狰狞的、边缘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的恐怖创口。创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不祥的灰紫色,甚至能看到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红能量细丝——那是深渊污染残留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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