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松林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到一分钟，就听到身后传来苏婉的声音，“给你！”
等他转过身来，苏婉低垂的眉眼，她指尖正攥着件还带着体温的藕荷色蕾丝内衣，布料边缘在冷白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他喉结滚动两下，僵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
“还不快收起来？”苏婉耳尖红得能滴血，声音细若蚊蝇。
ICU里此起彼伏的仪器声里，这声低语像片羽毛擦过乔松林耳际让他脸上发热。
苏婉攥着内衣的手指节发白，显然也在天人交战——毕竟在重症监护室把贴身内衣脱下交给陌生男人，任谁撞见都要浮想联翩。
“你们在干什么？”就在乔松林刚接过苏婉手中的蕾丝内衣的时候，ICU的门猛然被推开，霍东阴鸷的脸出现在门口。
被话音惊醒的乔松林连忙把手中苏婉的内衣胡乱一捏，塞进外套的口袋里。
“竟然是你。”霍东盯着乔松林冷笑，“我那天就觉得不对劲，你和苏婉什么关系？”
乔松林已经把苏婉的内衣收好，料想霍东没有看见。
但是此刻霍东眼中不只是愤怒，居然有些癫狂，料想他可能是误会自己和苏婉有私情。
而且，这半夜时分，自己在ICU与一个原本应该不认识的女人“私会”，不被人误解才怪！
“霍东，不是你想的那样！”乔松林解释道。
谁知道霍东眼神却看向苏婉，“苏婉，你可以说话，为什么不和我说？你让他收什么东西？”
乔松林心头一惊，糟糕，这霍东看来听到了一些，只是好在听到的只是苏婉最后那句话。
也怪当时的场景实在是有些暧昧，两人的注意力都完全没在外界，才没发现霍东的到来。
苏婉眼睛扫向霍东，双眼一闭，拉了拉被子，躺了下来，似乎还是不愿意说话。
这个场景，让霍东无名火起，他一直以为这次车祸虽然让苏婉清醒过来，但脑子可能还是受损，不能说话，却不曾想苏婉不是不能说话，而是不和她说话。
“苏婉，我到底有哪儿比不上商肱，你害死我一次，我都不计较，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可是苏婉脸色又现呆滞，对于霍东的激动丝毫不在意。
“说话啊！”霍东像是一只愤怒的野兽在捕猎前发出低沉而压抑的低吼，“苏婉，到底是为什么？连一个理由都不愿意告诉我吗？”
他声音哽咽，话语的后面又像头受伤的困兽。
可是，霍东的话反而让苏婉闭上了双眼，眼角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乔松林站在一旁，看着霍东双眼中既爱又恨的样子，攥紧的拳头发颤，指节泛出青白。
目光中似乎还有难以舍弃的执念。
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劝说。
“乔松林，你和婉儿说了什么？”霍东突然转身，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乔松林，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这话太熟悉了，霍东闯到他的病房中找商倩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莫不是这霍东还有什么担心让苏婉知道的事情。
而且事关商倩、苏婉和霍东三人。该不是什么三角恋之类的戏码吧！
但此刻却根本没有时间让他去想，就看见霍东突然挥起拳头，朝着乔松林当胸就砸来。
乔松林猝不及防，被这一拳打得踉跄后退。
霍东一张扭曲的脸，并没有一拳打退乔松林而住手，还要上前。
“住手！”苏婉突然尖叫，声音清亮得不像久病之人，“霍东你疯了吗！”
这声厉喝反而激怒了霍东。“好啊！”霍东的脸上愤怒更甚，“你终于开口了！”
他反手揪住乔松林衣领，拳头再次落下：“你们都该死！商肱该死！你也该死！“
“霍东，你冷静点！”苏婉已经掀开被子起身试图劝说霍东，但此刻的霍东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
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不断挥舞着拳头，朝着乔松林扑来。
乔松林被迫连连后退，他一个文弱书生整日坐在椅子上敲打键盘手速极快，打架这种事根本就是外行，护住头脸的手臂阵阵发麻。
然而，兔子急了要咬人，何况热血青年的乔松林。
一米八三的高个，泥人也有三分火，连续阻挡了两拳之后，一滴血穿过病号服的衣领滴在了他胸口，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在情急之下，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梦境中挥洒自如的自己，那个拥有超凡力量的自己。
鬼使神差地，他按照梦中姿势抬手一推。
“轰！“
霍东竟像被无形重锤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开ICU大门。金属门板发出剧烈的撞击声，他跌坐在走廊时，还保持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死寂。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三人都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包括乔松林自己。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掌，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却仿佛完全不是自己拥有的肢体。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能够在现实中模仿梦境中的能力。
苏婉的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惊呼声卡在喉咙里，双眼瞪圆，脸露惊恐。
ICU的动静这么大，惊动了值班护士，值班台传来的叫声和急促的脚步声让乔松林没时间去考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先走了。”乔松林只来得及给苏婉打了声招呼，就冲出ICU，快速跑进最近的消防通道。
他倒不是怕见到护士前来询问，而是因为他外衣口袋里还有苏婉的贴身内衣，到时候要是这苏婉不开口，霍东见到这暧昧的玩意张口给他安一个什么猥琐的罪名，那才真的解释不清了。
只要回到他自己的病房，把苏婉的内衣放好，就算护士、医生再来询问，谁能说这内衣是谁的？
而且，病房中的储物柜不只是他一人在用，还有刚进来的年轻女子，正好可以帮他挡了这个嫌疑。
回到病房脱下外衣，打开储物柜，把苏婉的内衣取出先放到隔壁女孩的那一层，这才放好自己的外衣回到病床上躺下。
剧烈的心跳和额头上传来火辣辣的痛，让他忽然有一种想要狂笑的感觉：梦境的能力若是真的带进现实，那以后自己就是大爷，乔大爷！
他还用畏惧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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