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仿佛有无数根钢针从太阳穴狠狠扎进大脑,搅动着脑髓,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强烈的眩晕感。
裴书文下意识地想抬手按住额头,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连抬起一寸都无比艰难。喉咙里干得冒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灼热感。
我这是……在哪儿?
最后的记忆碎片,是办公室里永不熄灭的惨白灯光,是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亟待修改的汇报材料,是心脏骤然传来的一阵无法形容的、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紧的绞痛,然后,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加班……猝死?
一个冰冷的念头浮现在混沌的意识里。所以,这里是死后世界?还是……
他奋力挣扎,试图睁开仿佛被胶水粘住的眼皮。视野先是模糊一片,只有些晃动的光影,伴随着听觉的恢复,一个低沉、沙哑,却充满了一种近乎疯狂执念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的耳畔,也炸响在他的脑海深处:
“去他妈的老天爷!我祁同伟,就是要胜天半子!”
轰——!
仿佛一道真正的雷霆劈入了灵魂!裴书文猛地睁开了眼睛,剧烈的眩晕让他身体一晃,差点栽倒。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面前的物体——冰冷、光滑,是一面巨大的落地镜。
镜子里,映出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将近一米八的个子,身材保持得极好,穿着一件藏青色的高级警官衬衫,肩章上的银色四角星花和橄榄枝熠熠生辉,彰显着主人不凡的身份。这张脸算不上顶英俊,但眉宇间自带一股久居人上的威严和气场,只是此刻,那双原本应该锐利深邃的眼睛,却布满了血丝,充斥着一种混合了不甘、愤怒、野性和一丝……绝望的疯狂。
这是……祁同伟?!
裴书文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作为体制内的一员,几年前那部火爆大江南北的反腐剧《人民的名义》,他自然是看过的,而且因为职业关系,看得比普通人更为仔细,对里面的人物和规则多有揣摩。他怎么可能不认识这张脸——汉东省公安厅厅长,祁同伟!那个出身寒门,曾为英雄,却最终一步步走向堕落毁灭的悲剧人物!
可是,我怎么会看到祁同伟?还是在镜子里?
一个荒诞至极、却又是唯一合理的解释,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他猛地抬手,抚摸自己的脸颊。镜子里那个一脸惊骇的“祁厅长”,也做出了完全同步的动作。指尖传来的,是温热的、充满弹性的皮肤触感,而不是自己那副因长期熬夜、亚健康而有些虚胖的躯体。
不是梦!这不是梦!
裴书文,一个二十一世纪东部某省会城市、某清水衙门里熬了十年还是个副主任科员的小公务员,灵魂竟然穿越了时空,附身到了这部电视剧里的重要角色,汉东省公安厅厅长祁同伟的身上!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他死死盯着镜子里那双属于祁同伟的、此刻却映满了他裴书文惊恐神情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一毫属于“裴书文”的痕迹,却只是徒劳。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死寂般的沉默,也将裴书文从巨大的灵魂错位感中暂时拉扯出来。
声音来自盥洗台的大理石台面。一部在这个时代看来颇为高档的黑色手机,屏幕正亮着,嗡嗡作响。
裴书文,或者说,此刻占据着祁同伟身体的这个崭新灵魂,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多年机关生涯养成的习惯,让他在极度混乱中,依然保留着一丝处理突发状况的本能。
他伸出手,指尖微颤地拿起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名字是——“程度”。
程度!那个对祁同伟忠心耿耿,甚至可以说是助纣为虐的省公安厅办公室副主任?
裴书文的心脏再次狠狠一抽。他没有立刻接听,而是目光飞快地扫过屏幕上方的一条刚刚接收到的短信预览:
【老板,目标已出省检察院宿舍,路线明确,一切按计划准备就绪。请指示。】
发信人,同样是“程度”。
目标?省检察院宿舍?计划?
一连串的关键词,如同几把重锤,狠狠敲击着裴书文融合了原主残存记忆和自身先知先觉的大脑。
原主祁同伟那混乱、偏执、充满不甘和愤怒的记忆碎片,如同破碎的玻璃,尖锐地插入他的思维:被权力羞辱的下跪求婚、孤鹰岭上的舍身缉毒、梁璐父女带来的压抑、老师高育良的复杂关系、赵家公子赵瑞龙的拉拢与胁迫、还有那个……拦在路上,坚持原则、即将被灭口的战友——陈海!
而裴书文自己对于剧情的记忆,则如同冰冷的剧本,清晰地标注着时间节点:这短信里所谓的“计划”,就是谋杀原反贪局长陈海!就在今晚!就在此刻!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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