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被展厅里的轻音乐揉碎,我站在汪氏集团珠宝展柜前,指尖拂过玻璃罩上凝着的一层薄尘。今天没穿高定套装,只是一身烟灰色的简约西装,头发松松挽在脑后,没戴任何首饰——这是我多年的习惯,巡店时总爱卸下一身华服,才能更敏锐地捕捉到展柜里的瑕疵,以及人心底的褶皱。
“哟,这不是绿萍姐吗?好久不见啊,没想到绿萍姐都这么老了!”
一道甜腻得发齁的声音缠了上来,像蛛丝粘在手腕上。我缓缓转过身,看见苏晴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一身粉色蕾丝连衣裙,衬得她那张娃娃脸越发娇俏。她手里拎着限量款的手提包,目光却像带着钩子,在我身上来来回回地扫,从熨帖的西装领口,到脚上那双没什么牌子的平底鞋,最后落在我脸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认得她。紫菱生前最好的“闺蜜”,当年在汪家老宅,她们俩总是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然后用那种无辜又委屈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恶姐姐。
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紫菱把母亲最喜欢的那支玉簪摔碎了,转头就扑在苏晴怀里哭,说玉簪是被我抢的时候失手摔碎的。苏晴立刻站出来,攥着拳头替紫菱撑腰,眼圈红得像只受了委屈的兔子:“绿萍姐,你怎么能这样对紫菱?她那么喜欢你,你却总是欺负她!”
那时候我刚从舞蹈室回来,一身汗湿,听见这话只觉得荒谬。我想解释,可苏晴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拉着紫菱的手,当着一屋子的佣人,字字泣血:“大家都看看,紫菱这么善良,绿萍姐却因为嫉妒她,就故意摔坏妈妈的玉簪,还反过来怪紫菱!紫菱,你别怕,我帮你作证!”
紫菱在她怀里哭得更凶,肩膀一抖一抖的,像只被暴雨淋透的小鸟。
最后,母亲舜涓没听我一句解释,只是叹了口气,让我回房反省。我站在楼梯口,看着苏晴和紫菱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那眼神像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心上。后来这件事传遍了整个圈子,人人都说汪家大小姐心胸狭隘,容不下自己的亲妹妹,连支玉簪都要抢。
苏晴就是这样,永远披着一张柔弱无辜的皮,手里却攥着最锋利的刀,专挑软的地方捅。
“原来是苏小姐。”我淡淡开口,唇角勾起一抹礼貌的弧度,目光平静地迎上她的视线,“好久不见,你倒是越来越会打扮了。”
苏晴被我夸得一愣,随即笑得更甜了,她上前一步,亲昵地想去挽我的胳膊,被我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却很快又调整过来,语气越发阴阳怪气:“绿萍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哪比得上你啊?想当年,你可是汪家的掌上明珠,走到哪儿不是前呼后拥的?哪像现在……”
她故意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我的一身行头,啧啧两声:“穿得这么……朴素,是最近汪氏的生意不好做了?还是说,你这个当总裁的,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
周围已经有几个顾客和店员投来了好奇的目光。苏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喜欢把人逼到绝境,然后站在高处,摆出一副悲悯的姿态。
我端起旁边展柜上的一杯柠檬水,轻轻抿了一口,柠檬的酸涩在舌尖散开,却让我越发清醒。我看着苏晴,语气依旧温和,甚至带着几分关切:“苏小姐怕是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巡店的时候穿得太隆重,容易影响店员工作,也容易让顾客觉得有距离感。毕竟,我们汪氏做的是珠宝生意,要的是让顾客觉得亲切,而不是让他们看着我这身行头,望而却步。”
我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手提包上,微微一笑:“倒是苏小姐,这身打扮着实亮眼。不过,我记得这款包的设计师,上个月刚因为抄袭被业内封杀了吧?苏小姐的眼光,倒是一如既往的……独特。”
苏晴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她攥着手提包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她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毕竟,她一向爱炫耀,却总爱捡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以为能骗过所有人的眼睛。
“你!”苏晴咬着牙,声音尖了几分,“汪绿萍,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这款包明明是正品!”
“是吗?”我挑眉,放下手里的柠檬水,走到旁边的展柜前,指尖轻轻点在一枚珍珠项链上,“苏小姐应该知道,真正的好东西,从来不需要靠炫耀来证明。就像这枚珍珠,它藏在蚌壳里多年,无人知晓,可一旦被打磨出来,它的光泽,是任何廉价的仿品都比不上的。”
我转过身,看着苏晴,目光清澈而锐利:“就像有些人,披着一张柔弱的皮,做着些搬弄是非的事,以为能骗过所有人。可时间长了,皮底下的那些龌龊,总会暴露出来的。”
苏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调色盘似的。她大概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气得胸口起伏,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矛头指向了紫菱,试图用旧日的恩怨来刺痛我:“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当年你是怎么欺负紫菱的,你以为大家都忘了吗?紫菱那么单纯,你却因为她比你更得人心,就处处针对她!要不是你,紫菱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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