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董…… 您现在方便说话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犹豫,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和往常温和爽朗的语气截然不同。
“方便,张阿姨,怎么了?” 我走到走廊的休息区坐下,心里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张阿姨小心翼翼的询问:“汪董,我、我想问问您…… 您家现在还缺保姆吗?我…… 我想回来继续工作。”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张阿姨辞职才不到半个月,怎么突然要回来?想必是在儿子家受了委屈。新找的保姆虽然做事也算利落,但做的菜总少了点张阿姨的味道,我确实更习惯她的照顾。我沉吟片刻,开口道:“可以。新阿姨虽然不错,但我还是更喜欢你做的饭。你要是方便,明天就可以过来。”
“真的吗?太谢谢您了,汪董!您真是我的大恩人!” 张阿姨的声音瞬间哽咽了,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委屈。
傍晚回到家时,张阿姨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熟悉的饭菜香飘满了客厅,她系着原来的围裙,背影却比半个月前显得佝偻了不少,头发也似乎添了几根银丝。见我回来,她连忙迎上来,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眼里却泛红了。
“汪董,您回来了,马上就能开饭了。” 她转身要回厨房,我却叫住了她。
“张阿姨,先坐下歇会儿吧,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我指了指沙发,递给她一杯温水。
张阿姨接过水杯,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沉默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地开口:“汪董,我真是后悔啊,当初没听您的话……”
原来,张阿姨去儿子家的第一天,就把自己这些年攒下的二十多万积蓄全都交给了儿子,说要帮他们还房贷、养孩子。刚开始几天,儿子和儿媳对她确实很热情,一口一个 “妈” 叫着,让她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可没过几天,态度就变了。
“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买菜做饭,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生怕哪里做得不好让儿媳不高兴。” 张阿姨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上周三,我炖了鸡汤给儿媳补身体,想着孕妇口味重,就多放了一点点盐。结果她尝了一口就把碗放下了,脸色立马沉了下来,说汤太咸了,喝了对孩子不好。我连忙道歉,说再给她重新炖一碗,可她根本不听,转身就回了房间,对着我儿子哭,说我是故意刁难她,嫌她怀了孕麻烦。”
说到这里,张阿姨的声音更激动了:“我儿子连问都不问我一句,就冲进厨房对着我大吼大叫,说我‘一把年纪了连汤都炖不好’‘故意找事让他媳妇生气’。我跟他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他却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老糊涂了’‘不懂事’,还说我要是再惹他媳妇不高兴,就别在他家待了。”
我皱紧了眉头,心里一阵气愤:“张阿姨,你儿子他怎么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
“何止啊!” 张阿姨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从那以后,儿媳就更挑剔了。我做的菜要么说太淡,要么说太油;拖的地说没拖干净,有头发丝;就连我早上起来走路声音大了点,她都跟我儿子告状,说我影响她休息。我每天活得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可还是天天挨埋怨。”
张阿姨吸了吸鼻子,声音里满是委屈:“昨天晚上,我儿媳说想吃草莓,我早上五点就去菜市场买,回来洗干净递到她手里,她却嫌草莓太小了,扔在一边说‘拿这种便宜货糊弄谁’。我忍不住说了一句‘现在草莓刚上市,大的都很贵,小的也新鲜’,结果她当场就哭了,喊着说我舍不得给她花钱。我儿子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骂了一顿,还说‘既然你跟我媳妇合不来,就搬出去自己租房住吧,省得大家都不痛快’。”
“我听到这话,心都凉透了。” 张阿姨捂着脸痛哭起来,“我把一辈子的积蓄都给了他,每天累死累活照顾他们,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我连夜收拾了行李,在外面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一晚,想来想去,只能厚着脸皮给您打电话……”
看着张阿姨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无助,我心里也不是滋味。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张阿姨,别难过了,回来就好。以后你就在我这里安心做事,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张阿姨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哽咽着说:“汪董,谢谢您…… 以后我一定好好干活,绝不会让您失望。”
晚饭时,餐厅的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映得桌上的饭菜格外诱人。张阿姨做的糖醋排骨色泽红亮,裹着浓稠的酱汁,还点缀着几颗翠绿的葱花,刚端上桌就飘来一股酸甜醇厚的香气 —— 那是我吃了五年的味道,是她特意用老冰糖慢熬出来的,甜而不腻,酸得恰到好处。旁边的清炒时蔬水灵鲜嫩,汤碗里的菌菇汤冒着袅袅热气,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妥帖。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肉质软烂脱骨,酱汁的层次感十足。换作平时,我定会胃口大开,可今天,咀嚼着排骨,却觉得味同嚼蜡,咽下去时甚至带着一丝堵得慌的闷感。我放下筷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厨房门口 —— 张阿姨正在那里收拾灶台,背影单薄,时不时抬手揉一下发红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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