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61年深冬,秦国都城栎阳的王宫大殿冷得像口冰窖。
年轻的新君嬴渠梁裹着掉毛的旧狐裘,哆嗦着听完边境急报——
魏国骑兵又在河西抢走三百头牛。
他气得一脚踹翻熏炉,碳灰扑了满殿老臣一脸:“寡人养着你们这群吃羊腿的嘴,却连圈里的牛都看不住?!”
满朝公卿缩着脖子不敢作声。
这也不能怪他们——
秦国当时在列国眼里就是西陲穷屌丝:兵卒打仗时穿着草鞋露脚趾,贵族宴席上连青铜酒器都得轮流用,使臣出访连件没补丁的深衣都凑不齐。
嬴渠梁的堂叔赢虔更公然在朝堂抠着靴底的泥巴嚷道:“君上,咱老秦人就这德行!您有气,不如多杀几只羊暖暖身子?”
灰头土脸的秦孝公正要发作,殿下忽然传来清朗笑声。
众人扭头望去,只见一个瘦高中年人从容上前,腋下夹着卷快被磨穿的破竹简。
他一开口就掀翻屋顶:“君上,臣有强国三策:第一,扒了这身祖传破袄!”
满殿哗然中,他“唰”地抖开竹简——
满是骇人图画:左边画着秦兵被剥衣赤脚的惨状,右边是魏卒甲胄森严的嘲讽姿态!
中间一行墨字触目惊心:“破衣烂袍如鼠窜,重甲强弓方为龙!”
这人便是从卫国流窜来的法学宅男——商鞅。
他径直走到堂叔赢虔面前,点着竹简上破衣烂衫的秦兵画像:“公叔请看,魏军笑我秦卒乃‘泥中蚯蚓’!敢问您这脚上的泥,是攒着给敌国当取笑的新料吗?”
赢虔被怼得老脸通红。
商鞅却又转向王座抛出第二颗雷:“第二策——给秦国换个芯!咱们老秦的爵位,别让蛀虫们啃空了!要让刀口舔血的勇士——拿人头换!”
“人头?!”
宗室元老嬴驷当场跳脚,“放肆!你想把秦国变屠宰场吗!”
商鞅眼中却燃着鬼火般的光:“正是!列位可知魏武卒因何称雄?凭的是‘杀敌一级,赐田百亩’!秦卒却还靠‘祖荫’混饭吃!”
他猛地踢开脚边熏炉残骸,“连牛都护不住,还扯什么祖宗门面?!”
当第三策落地时,满殿死寂。
商鞅竟要求国君“先把自己押上赌桌”——
变法初期,孝公需亲自戴枷锁坐镇法场!
“臣闻矫枉须过正,”
商鞅斩钉截铁,“欲破百年沉疴,刀锋必先割开王袍!唯君王鲜血入酒,方能使新法如利剑淬火!”
冰屑从殿梁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秦孝公盯着那些羞辱性图画,指甲掐进掌心渗出鲜血。
就在公卿们以为这疯子会被拖出去喂狗时,年轻君主忽地狂笑掀翻王案:“好!好一条疯狗!寡人就陪你——赌上我嬴氏血脉!”
新法诏书贴在栎阳城门那夜,寒风卷着雪花嘶吼。
守城士兵凑着火把刚念出“耕战之爵,唯功是授”八字,背后猛然响起公族车马的喧哗!
赢虔带着一众宗室公子驾车冲门而出,马蹄踏碎告示,溅起泥浆糊了士兵满脸。
车中人狂笑:“什么狗屁法!嬴渠梁怕是被那卫国土鳖灌了迷魂汤!”
结果三天后,商鞅的卫兵便踹翻了赢虔府邸的酒桌,当场按新规施刑——
在贵族们煞白的脸色中,赢虔被剥去华服,黥面刺字!
鲜血和墨汁混着滴落,赢虔仰天咆哮如受困的野兽:“商鞅!你不得好死!!”
而远处角楼暗窗后,秦孝公正死死抓着窗棂,手背青筋暴起——
叔父脸上那一刀刀,如同剜在他心头。
法家风暴席卷秦国。
当公子虔的黥面墨印未干之时,商鞅早已化身“酷吏战神”——
率执法队横扫国境。
渭水河畔演兵场,清晨鼓声刚响,执法甲士已经扛着十几口大箱冲入营中。
箱盖掀开,竟是黄澄澄的铜“爵币”!
上刻“一级公士”“三级簪袅”等字样。
商鞅登台举刀高喝:“列阵!唱功簿!”
士兵们瞠目结舌中,军法官翻开册子吼出一串石破天惊之语:“百夫长黑蛋!春耕开荒二十亩,斩魏寇首级一颗——晋公士爵!”
名叫黑蛋的赤脚大汉懵懂上前,被塞了枚冰凉的“一级爵币”,当场掐脸怀疑做梦。
商鞅却猛然拔高嗓门:“屯长嬴豹何在!”
宗室子弟嬴豹翻着白眼出列,未料刀风已呼啸而至!
“昨日校场偷食军粮三块,依律抽鞭三十!”
牛皮鞭子沾盐水抽下,嬴豹的嚎叫与方才的封赏声形成刺耳交响!
执刑官擦着溅到爵币上的血沫宣布:“此谓赏罚分明,何谓贵贱有别!”
最骇人还是战场“记分员”。
伊阙之战中,小兵乙蹲在尸体堆里狂掏竹筹,脖子被死咬不放的魏卒牙齿嵌住,他硬是撬开死人下巴吼着:
“松口!你的人头算我队兄弟的!”后面督战的商鞅冷声下令:“三人首级抢一具?记分竹筹掰三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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