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素婆婆的石屋隔绝了外界的纷扰,只有火塘中幽蓝的火焰无声跳跃,映照着两张凝重而疲惫的脸。星图卷轴上“归墟海眼”四个古字,如同沉重的烙印,刻在沈墨与林清音的心头。前路的凶险,不言而喻。
“死亡走廊……遗忘绿洲……”沈墨低声重复着乌素婆婆的指引,目光沉凝。他左肩的伤口在乌素婆婆那奇特草药的作用下已不再流血,传来阵阵清凉麻痒之感,愈合速度惊人,但内力的消耗与多处暗伤带来的滞涩感依旧存在。乌素婆婆说他内力刚猛失之柔和,需寻契机融会贯通,这“遗忘绿洲”或许就是关键。
林清音小心地将星图卷轴收好,又将乌素婆婆所赠的狼牙护身符贴身佩戴。那护身符触体冰凉,似乎真的带着某种安抚心神的力量。她看向沈墨,他脸色依旧苍白,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凝重,让她心中揪紧。
“你的伤……”她轻声开口,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
沈墨摇了摇头,打断她:“无妨,还撑得住。”他抬眼,目光穿透石屋那扇小窗,望向外面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天快亮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乌素婆婆依旧闭目坐在火塘边,仿佛已然入定,对两人的对话置若罔闻。
沈墨与林清音对着那佝偻的身影深深一揖,不再多言,悄然退出了石屋。
黎明前的观星崖,万籁俱寂,只有凛冽的寒风呼啸着掠过岩壁,卷起些许血腥与沙尘。平台上的尸体依旧横陈,无声诉说着昨夜那场惨烈的战斗。崖下,白狼川城轮廓隐在渐褪的夜色中,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随时可能苏醒,露出狰狞的獠牙。
两人不敢有片刻耽搁,沿着乌素婆婆指示的另一条更为隐秘、陡峭的小径,迅速下崖。这条小径几乎不能称之为路,多是借助岩壁的缝隙与突出的岩石攀援而下,寻常人绝难发现,更别说通行。也正因如此,并未被幽冥殿或城主府的人设伏。
下到崖底,是一片广袤而荒凉的戈壁滩,视野开阔,远处天地交界处,是一望无际的沙丘。这里,便是乌素婆婆口中的“死亡走廊”的起点。据说这片区域遍布流沙、毒虫,水源极其稀少,气候变化无常,更有凶残的沙盗和马贼团出没,是商队和旅人的噩梦。
“跟紧我,注意脚下。”沈墨沉声道,率先踏入了这片不毛之地。他的脚步落在粗粝的沙石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动。左肩的伤口在动作牵扯下依旧传来刺痛,但他神色不变,仿佛那伤痛与他无关。
林清音紧随其后,步履轻盈。她体内那丝先天水灵之力,在这极端干燥的环境中似乎受到了压制,运转不如以往流畅,但她依旧尽力感知着周围,尤其是脚下沙地的虚实。乌素婆婆的汤药让她精神恢复了不少,但元气终究未复,长时间在如此恶劣环境下赶路,对她亦是巨大的考验。
日头渐升,温度迅速攀升。毒辣的阳光毫无遮拦地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灼人的热浪。放眼望去,除了黄沙、戈壁和偶尔出现的、被风蚀得奇形怪状的雅丹地貌,再无他物。没有水源,没有绿意,只有死亡般的寂静与荒芜。
两人沉默地前行了约莫两个时辰,水囊中的水已消耗近半。沈墨的嘴唇干裂起皮,额角不断渗出汗水,却又迅速被蒸发。林清音的脸色也更显苍白,呼吸微微急促。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布满黑色碎石的区域时,异变陡生!
侧前方一座巨大的沙丘之后,猛地转出十余骑快马!马蹄扬起漫天黄沙,如同席卷而来的风暴!马上骑士皆以布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双凶狠的眼睛,手中挥舞着雪亮的弯刀,口中发出尖锐的呼哨,直扑二人而来!正是活跃在“死亡走廊”中最凶悍的“黑风暴”沙盗团!
“小心!是沙盗!”沈墨眼神一凛,瞬间将林清音拉至身后,软剑已然出鞘!他没想到这些沙盗如此猖獗,竟在大白天就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袭击。
沙盗马速极快,转眼便至近前!为首一名独眼壮汉,狂笑着挥舞一柄巨大的斩马刀,借助马匹冲势,一刀力劈华山,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直取沈墨头颅!这一刀势大力沉,足以将人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若是全盛时期,沈墨自可轻易避开其锋芒,寻隙反击。但此刻他伤势未愈,内力运转不畅,硬接绝非上策!
电光火石之间,沈墨脚下步伐玄妙一错,身形如同鬼魅般向侧后方滑开数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雷霆万钧的一刀!斩马刀擦着他的衣角劈落,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沙石飞溅!
然而,避开首领一击,另外数名沙盗的弯刀已从不同角度劈砍而至,封住了他所有退路!更有两名沙盗策马绕后,目标直指被沈墨护在身后的林清音!
情况危急!
林清音面对疾驰而来的马匹与劈落的弯刀,并未惊慌失措。她玉箫疾点,并非硬挡,而是精准地点在马匹前腿的关节处!那马匹吃痛,嘶鸣着人立而起,将背上的沙盗掀翻在地!同时她身形灵动旋转,避开另一柄弯刀,箫身带着一股柔劲,巧妙地引偏了刀势,使其劈在了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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