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过,万籁俱寂。浓厚的乌云遮蔽了星月,整个北靖王府沉浸在深沉的夜色中,唯有零星几点气死风灯在廊庑间闪烁,如同黑暗中窥视的眼睛。
琴韵苑内,沈墨与林清音已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夜行衣。林清音将长发紧紧束起,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在夜色中更显轮廓分明,眸子里闪烁着紧张与决然交织的光芒。沈墨最后检查了一遍随身物品,惊蛰玉碎片被贴身藏好,那柄软剑亦稳稳悬于腰间。
“跟紧我,收敛气息。”沈墨压低声音,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剑,扫过窗外寂静的竹林。他早已摸清了护卫换岗的间隙与巡逻的路线,但这并不意味着此行轻松。王府之内,尤其是通往擎天殿的方向,必然遍布明哨暗桩,甚至可能设有不为人知的机关。
林清音深吸一口气,体内那初步驯服的“七弦”之力缓缓流转,让她五感变得更加敏锐,同时也带来一丝力量的底气。她点了点头,将一只冰凉的手放入沈墨温暖干燥的掌心。
两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出房间,借着竹林的阴影,向王府西北方向潜去。
一路行来,沈墨将轻功施展到极致,身形飘忽,落地无声。林清音虽不擅轻功,但体内那股力量似乎也潜移默化地改善着她的体质,步履轻盈,勉强能跟上沈墨刻意放缓的速度。两人配合默契,时而匍匐于假山之后,时而紧贴廊柱阴影,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队队巡逻的甲士和暗处潜伏的气息。
越靠近擎天殿,守卫越发森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连虫鸣声都稀疏了许多。擎天殿并非寻常宫殿,而是一座形似军事望楼的巨大石质建筑,巍然耸立,通体由巨大的青黑色条石砌成,窗口狭小,透出一种冷硬、肃杀的气息,与王府其他区域的雕梁画栋截然不同。
殿宇四周是一片开阔的广场,以青石板铺就,几乎没有任何遮蔽物。只有几尊形态狰狞的石雕异兽矗立在广场边缘,在昏暗的夜色下如同择人而噬的活物。
沈墨与林清音潜伏在广场边缘最后一丛灌木的阴影中,望着那灯火通明、守卫林立的擎天殿正门,眉头紧锁。强闯,绝无可能。
“惊蛰玉的感应……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沈墨目光投向擎天殿侧面一处被阴影笼罩的角落,那里似乎有一个不起眼的侧门,但门前同样有两名气息沉凝的带刀侍卫如同石雕般站立。
就在沈墨思索如何绕过正门,接近那侧门之时,他怀中的惊蛰玉碎片再次传来一阵微弱但清晰的悸动,这一次,指向的却是广场边缘,一尊形似貔貅、张口向天的石雕异兽!
沈墨心中一动。难道入口并非在殿门,而是在这石雕之下?他凝神感知,果然发现那石雕底座与地面接缝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与惊蛰玉同源的能量波动逸散出来,若非玉片指引,绝难察觉!
“跟我来。”沈墨当机立断,拉着林清音,借着广场边缘石雕和树木投下的不规则阴影,如同壁虎游墙般,悄无声息地向那尊貔貅石雕靠近。
就在两人即将抵达石雕背后,准备仔细探查那底座缝隙时——
“何方宵小,胆敢擅闯禁地!”
一声低沉如闷雷的断喝骤然响起!声音并非来自殿门守卫,而是来自他们头顶!
只见那尊原本死寂的貔貅石雕,那双石质的眼睛竟骤然亮起两团猩红的光芒!庞大的石躯发出“嘎吱”的摩擦声,猛地活了过来,石爪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朝着沈墨与林清音当头拍下!
这根本不是什么石雕,而是以极高明机关术制成的守卫傀儡!
变故突生!沈墨反应快如闪电,一把将林清音推向身后,腰间软剑瞬间出鞘,惊蛰内力灌注剑身,化作一道凝练的青色剑芒,不闪不避,悍然迎向那巨大的石爪!
“轰!!”
剑爪交击,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巨响!气浪以交击点为中心轰然炸开,卷起满地尘土!沈墨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剑身传来,虎口剧震,气血翻涌,脚下青石板寸寸龟裂,整个人被震得向后滑出数步!
好强的力量!这傀儡绝非寻常武者所能抗衡!
而此刻,擎天殿方向的守卫已被惊动,呼喝声与急促的脚步声迅速逼近!
“清音,音攻扰敌!我来对付这大家伙!”沈墨疾声喝道,剑势再展,如同疾风骤雨般缠向石貔貅,剑光点点,专攻其关节、眼部等疑似薄弱之处,发出连绵不绝的“叮当”脆响,火星四溅。
林清音强压下心中的惊骇,她知道此刻犹豫不得。她立刻屏息凝神,双手十指如穿花蝴蝶般在身前虚按,体内七弦之力奔涌而出!
“商!角!徵!”
她口中低叱,并非曲调,而是音律中的基本音阶!随着她的叱声,三道性质截然不同的无形音波,如同扭曲空气的涟漪,悍然撞向那正与沈墨激战的石貔貅,以及从擎天殿方向冲来的数名护卫!
“嗡!锵!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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