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靖王朱擎的效率极高。沈墨应下合作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位身形佝偻、披着灰布长袍的老者,便在一个小太监的引领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驿馆房间门口。
这老者看上去年岁极大,脸上布满深如沟壑的皱纹,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近乎孩童般的好奇与锐利。他手中提着一个毫不起眼的黑木药箱,箱体斑驳,散发着混合了无数种草药与奇异矿物的复杂气味,浓郁得几乎化不开。他便是北靖王麾下奇人之一,“鬼手药师”薛无常。
“薛先生,便是这位姑娘。”朱擎对薛无常的态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重,显然对其本事颇为倚赖。
薛无常没理会朱擎,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先是扫过床榻上的林清音,鼻翼微微翕动,仿佛在空气中捕捉着无形的信息。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沈墨身上,尤其是在他那只刚刚施展过惊蛰指力的右手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极感兴趣的光芒。
“惊蛰指……嘿嘿,有点意思。”他嗓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自语般嘟囔了一句,这才慢悠悠地走到床前。
沈墨心中一凛,这老者竟能一眼看出他功法的根脚,其实力与眼力,深不可测。他强压下心中的焦灼与对合作的不甘,沉声道:“有劳薛先生。”
薛无常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他伸出枯瘦如鸟爪般的手指,指尖呈现出一种异样的、近乎半透明的苍白。他并未直接搭脉,而是悬指于林清音腕上半寸之处,指尖有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灰色气丝探出,如同拥有生命般,小心翼翼地触向林清音的皮肤。
那灰色气丝甫一接触,林清音身体便是一颤,眉宇间痛苦之色更浓。沈墨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指节发白,却不敢出声打扰。
薛无常闭目凝神,脸上的皱纹仿佛都凝聚在了一起。房间内落针可闻,只有几人轻微的呼吸声。朱擎负手而立,面色平静,目光却深邃地观察着沈墨与薛无常的每一个细微反应。那两名王府供奉则如门神般立于门口,气机隐而不发。
时间一点点过去,薛无常的眉头越皱越紧,偶尔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啧啧”声。良久,他收回那缕灰色气丝,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兴奋?
“怪哉,怪哉!”他摇着头,看向朱擎和沈墨,“这女娃子中的,确实是‘玄冰魄’混合‘蚀心草’的奇毒,阴寒损脉,歹毒得很。下毒之人,手段高明,剂量把握得极准,就是要让她吊着一口气,却又生机不断流逝。”
沈墨心中一沉:“可能解?”
“若是单此一毒,虽麻烦,但集王府之力,找到几味阳性灵药,再辅以老夫的手段,未必不能一试。”薛无常话锋一转,指向林清音心口,“但真正的麻烦,不在此毒!”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林清音心口那被沈墨以惊蛰指力暂时封镇的区域:“这女娃子体内,另有一股极其古老、极其隐晦的力量盘踞在心脉深处!这股力量……非内力,非魂力,倒像是……某种沉睡的‘本源’!这玄冰魄蚀心草之毒,看似是杀招,实则更像是一把‘钥匙’,或者是一重‘刺激’,意外地触及并试图激活这股沉睡的本源力量!”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沈墨愕然,他只知道林清音身世不凡,精通医道音律,却从未察觉她体内竟隐藏着如此秘密。朱擎眼中精光爆射,看向林清音的目光瞬间变得不同,那里面包含了震惊、探究,以及一丝更加炽热的野心。
“沉睡的本源?”沈墨急问,“这对她是福是祸?”
“福祸难料!”薛无常语速加快,显得异常兴奋,“这股本源力量层次极高,但似乎处于某种封印或沉寂状态。如今被外毒刺激,有苏醒迹象。若能平稳引导,或是一场天大的造化,但这过程凶险无比,稍有不慎,本源失控爆发,莫说她此刻重伤中毒之躯,便是全盛时期,也恐有爆体之危!而外毒与内生之力相互激荡,更是雪上加霜!”
他看向沈墨:“你之前以惊蛰指力封住她心脉,生机盎然,恰巧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那股躁动的本源,否则,她现在恐怕已经……”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沈墨背后惊出一身冷汗。他没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的举动,竟歪打正着,暂时保住了林清音的性命。
“那现在该如何?”朱擎沉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薛先生,无论需要什么,王府全力支持。务必保住她的性命,并且……弄清这股力量的奥秘!”
薛无常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之色:“常规之法已难奏效。为今之计,需行险招!老夫需以‘鬼脉针’刺其九大要穴,引导外毒与内生之力暂时分离,再以王府那株‘赤阳火莲’至阳之力,先行化解‘玄冰魄’与‘蚀心草’之毒。至于那股苏醒的本源之力……”
他看向沈墨,目光灼热:“则需要沈公子你的惊蛰指力配合!惊蛰指,唤醒生机,蕴含天地初开之时的纯阳造化之意,或能作为引导那股本源之力平稳归位的‘引子’!但此过程,需你二人气机相连,心神互引,凶险异常!稍有差池,不仅这女娃子性命不保,你的神魂与内力根基,亦可能被那失控的本源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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