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统御三界的浩瀚神威轰然压下,整个“极速网吧”如同被投入了凝固的琥珀。烟尘悬浮,可乐液滴停滞在半空,连服务器机柜垂死的嗡鸣都彻底消失。十万天兵连同网吧里的凡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连眼珠都无法转动,只剩下灵魂深处无法抑制的恐惧。
金光黯淡的云层缺口处,一道身影缓步踏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纯粹到令人窒息的威严。他身着最简单的明黄帝袍,面容模糊在流转的玄奥光晕之中,唯有一双龙目,冰冷、沉静,蕴含着足以让星河寂灭的怒火,缓缓扫过下方狼藉的战场。
目光所及之处,空间仿佛都在哀鸣。
李靖托着兀自震颤嗡鸣的宝塔,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头颅深深垂下,冷汗瞬间浸透金甲内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僵在半空、浑身挂满褐色糖浆的哪吒,更是被那目光刺得神魂剧颤,连委屈和茫然都被冻结,只剩下本能的恐惧,身体僵硬地试图行礼,却狼狈地晃了晃。
玉帝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角落那个穿着格子衬衫、头发油腻、还保持着敲键盘姿势的张伟身上。
“就…是…你?” 冰冷的声音如同万载玄冰摩擦,一字一顿,砸在每个人心头。
张伟在那无上威严的注视下,浑身汗毛倒竖,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蝼蚁面对天倾般的恐惧瞬间冲垮了他“玉帝”的狂想。代码洪流?天道意志?在这真正的三界主宰面前,脆弱得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油腻的电脑椅上,键盘被他下意识按得发出一串无意义的乱响。
“陛…陛下…” 张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最后一丝妄想被碾得粉碎,“我…我不是…是那可乐…是那忘忧可乐…” 他猛地指向角落里的姜小满,声音拔高,带着哭腔,“是他!是他卖给我的!他说喝了能忘记烦恼!我只是…只是写代码压力太大想试试!陛下明鉴啊!”
“哼!” 一声冷哼,如同九天雷霆在灵魂深处炸响。张伟面前的电脑屏幕“砰”地一声爆裂开来,火花四溅!他吓得怪叫一声,从椅子上滚落在地。“凡俗蝼蚁,妄动天道之器,还敢推诿!”
玉帝的目光移向那个被定在角落、面无人色、手里还捏着半拉可乐罐的姜小满。
姜小满感觉自己像是被丢进了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五脏六腑都在那目光下燃烧。他想跪下,想磕头,想解释,但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头,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还有你。”玉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胆寒,“这‘忘忧可乐’,是你弄出来的?”
“陛…陛陛陛下!”姜小满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小的…小的该死!小的只是想帮人忘掉烦恼…花呗…房租…老板…小的不知道…不知道会这样啊!那孟婆汤…是从…是从…”
“够了!”玉帝的声音陡然拔高,打断了姜小满的供述。整个空间都随之震荡了一下。“私贩幽冥之物,祸乱三界,其罪当诛!”
就在这时,一道清光从云层缺口处急速飞来,落在玉帝身侧,化作一个须发皆白、手持拂尘、仙风道骨的老者——正是太白金星。他看了一眼狼藉的网吧,又看了看浑身可乐、眼神呆滞委屈的哪吒,以及托着宝塔、脸色灰败的李靖,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陛下息怒!”太白金星连忙躬身,声音清越,“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处理这‘忘忧可乐’引发的乱局,以及…修复南天门灵网。”他隐晦地提醒,天庭的屏障还洞开着呢。
玉帝的目光冰冷地扫过全场,最终停留在哪吒身上。他眉头微蹙,似乎也被哪吒这前所未有的狼狈模样噎了一下。
“哪吒。”玉帝的声音依旧冰冷,但似乎收敛了一丝怒意。
哪吒一个激灵,努力想挺直身体:“臣…臣在!”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脸上黏腻的可乐还在往下淌。
“你…感觉如何?”玉帝的语气带着一丝探究的荒谬。
哪吒茫然地眨眨眼,下意识舔了舔流到嘴角的甜腻液体,随即被恶心得一个哆嗦。他努力集中混乱的神思,脸色变幻不定:“回…回陛下…脑子里…全是…全是凡人的琐事…中午吃黄焖鸡米饭还是牛肉面…花呗账单…下个月房租…还有…还有代码报错…头好乱…神力…神力提不起来…” 说着说着,竟带上了点哭腔,巨大的委屈感淹没了他。征战三界无数年,何曾受过这等…污秽又憋屈的伤?“父王…父王他塔都差点没托住…” 他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换来李靖一道严厉的眼刀。
玉帝沉默了片刻,那冰冷的威压似乎都凝滞了一下。他转向太白金星:“金星,验那‘可乐’。”
太白金星领命,拂尘一扫,几滴从哪吒战甲上悬浮起来的褐色液体飞到他面前。他指尖仙光流转,仔细探查,脸色越来越古怪。半晌,他躬身回禀,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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