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霉神洞深处蒸腾着刺鼻的酸腐雾气,钟乳石上垂落的黏液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如同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窥视。姜小满扯动捆仙索,将吊在霉斑钟乳石上的灶王爷又拉高半尺,生锈的铁链哗啦作响,惊飞了洞顶栖息的瘴气蝙蝠。这位天庭基层神官的红袍早已浸透馊水,金线绣着的灶君纹章糊成斑驳的黑块,檀木灶铲被换成缺了口的生锈铁锅刷,在洞壁摇曳的火把下泛着冷光。
"说吧,"姜小满掏出陶罐,墨绿色的霉运墨汁在罐口翻涌,如同活物般吐出细小的霉丝,"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用这玩意儿开你的天眼?墨汁滴到眼睛里,保证让你看见三界最肮脏的真相。"墨汁滴落地面,瞬间腐蚀出冒着青烟的坑洞,洞底爬出浑身霉斑的蜈蚣,扭曲着身体钻入岩缝。
灶王爷抖得像深秋的枯叶,乌纱帽歪到后脑勺,帽翅上的玉坠早已不知去向:"姜大侠!我就是个管人间烟火的小神,每天不过数数灶灰、记记炊烟,天庭贪腐的事儿真与我无关啊!上个月给王寡妇家添柴火时,还被她嫌弃灰太多!"
"少装蒜!"姜小满抄起墙角发霉的擀面杖,狠狠砸在石桌上,震落一片绿毛,"上个月江州大旱,百姓灶台连火星都冒不出来,你当我不知?玉帝的貔貅爪都伸到凡人饭碗里了,你会没看见?去年你在李老头家偷吃镀金元宝供品时,难道没发现他账本上记着'天庭特别税'?"
岩壁突然渗出墨色黏液,顺着布满青苔的石纹蜿蜒而下,如同无数只黑色的触手,精准缠住灶王爷颤抖的指尖,将霉运墨汁缓缓注入铁锅刷的缝隙。"先画玉帝!"姜小满一脚踹翻墙角腐烂的馊水桶,刺鼻的酸臭混着墨汁的腥气弥漫开来,"画他张开血盆大口吞金元宝,背后长着资本獠牙!就像你亲眼所见,他用百姓的祈雨声兑换成金条,在凌霄宝殿铺成金砖路!"
灶王爷手一抖,在瓷砖上划出歪斜的线条:"那、那是贡品发霉了,我怕凡人吃坏肚子!"但在霉运墨汁的侵蚀下,他不由自主地勾勒出玉帝化作貔貅的轮廓——原本慈眉善目的天庭之主,渐渐化作浑身镶满金币的凶兽,口中金币如瀑布倾泻,脚下堆积如山的百姓契约正被烈焰焚烧,饕餮巨口贪婪地吞噬着流动的金色气运。画像中玉帝的冠冕上,还隐约浮现出"福神集团CEO"的电子字样。
"还有福神集团!"姜小满甩出半块发霉的灶糖,糖块砸在瓷砖上,溅起的霉粉飘落在未完成的画作中,"画他们把凡人当韭菜种在数据农场!记得三年前蟠桃宴后,你偷听到福禄寿三星密谋把七情六欲做成NFT,连婴儿的第一声啼哭都要收版权费!"
铁锅刷顿了顿,灶王爷声音发颤:"那只是酒后胡言......"可笔下已浮现出流水线工厂的场景:机械手臂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将凡人的信仰值压缩成晶莹的晶体,整齐码放进印着福神集团徽标的金箱。传送带尽头,成片绿油油的"气运韭菜"在数据营养液中疯狂生长,每株韭菜上都贴着"月供三十年,利息永不停"的标签,而监控屏幕上闪烁着"客户抑郁值达标,启动焦虑贩卖程序"的提示。
当姜小满的自画像开始成形时,整个霉神洞突然剧烈震颤。洞顶的瘴气蝙蝠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黑色雾气缠绕在画中的「屎山巨灵神」身上。"把巨灵神画得再恶心些!"姜小满扛起巨型马桶搋子比划,"他在陈塘关用粪叉搅浑水源,逼百姓花大价钱买净化符,那些符纸可都是用寡妇的裹脚布做的!"画中巨灵神的肚腩上,还纹着"VIP客户优先喂屎"的刺青;而姜小满脚下踩着的"通渠破局"标语,每个字都由无数百姓的血泪凝聚而成。
"你就不怕天打雷劈?"灶王爷的笔尖在发抖,声音里带着哭腔。
"雷?"姜小满冷笑,抓起一把霉灰洒向洞顶,"雷公的鼓早被福神集团装上了高利贷计数器,每响一声,凡人的债务就翻一倍!你以为他每次打雷只是为了耍威风?那轰隆声分明是计算器爆掉的声音!"
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整面灶台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姜小满咬破指尖,鲜血如箭射向壁画中央:"让这些谎言都活过来!看看神仙们的吃相!"墨色线条扭动着苏醒,玉帝的貔貅大嘴开始一张一合,金币瀑布砸在契约堆上,溅起的火星点燃了画中的火焰;福神工厂的传送带发出刺耳的机械声,韭菜地里传出凡人的哀嚎,而韭菜叶片上浮现出无数张绝望的人脸。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人间厨房正在经历诡异的异变。张婶拧开煤气灶,蓝色火焰窜起时突然发出尖啸,铁锅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这锅该不是成精了?"她话音未落,铁面显露出玉帝化作貔貅的狰狞面容,金币瀑布正从她的汤勺中倾泻而下。"老天爷!"张婶踉跄后退,撞倒了腌菜缸,"去年供奉的三牲,敢情都喂了这畜生!我那瘫痪在床的老伴,求来的续命符也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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