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林薇的脑海中已闪过无数念头。她想起了狄仁杰的警告,想起了李元芳关于“名分”的分析,想起了肖清芳那恶毒的诅咒……也想起了自己立下的,要活下去,要活出自己样子的誓言。
不能硬抗!至少现在不能!
她深吸一口气,将头埋得更低,声音清晰而平稳,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与“惶恐”:
“臣,林薇,叩谢陛下天恩!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纵万死亦难报万一!”
她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那卷沉甸甸的黄绫圣旨。
“然,”她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因激动和惶恐而产生的苍白,语气恳切地对那宦官说道,“请天使容禀。臣……臣本微末之身,蒙陛下不弃,授此重任,实乃旷世恩典。然,臣自知才疏学浅,于宫规礼仪更是懵懂无知,且……且臣身上旧伤,每逢阴雨便反复发作,恐难当宫廷日夜操劳之责。若因臣之愚钝或病体,贻误宫务,玷辱圣恩,臣……臣万死莫赎啊!”
她这番说辞,既表达了感恩,又巧妙地以“才疏学浅”、“不懂宫规”、“旧伤未愈”为由,婉转地表达了推辞之意,将姿态放得极低。
那宦官显然没料到林薇会来这么一出,他得到的指令是宣旨和带人回宫,可没说要处理这种“谦辞”。他皱了皱眉,尖声道:“林典记过谦了。陛下慧眼如炬,既授你此职,自然是信得过你的能力。至于宫规旧伤,入宫之后,自有嬷嬷教导,太医诊治,何须多虑?莫非……林典记是想抗旨不成?”最后一句,已是带上了寒意。
林薇心中冷笑,知道这宦官是在施压。她脸上惶恐之色更浓,连忙道:“天使言重了!臣岂敢抗旨!只是……只是骤蒙天恩,心中实在惶恐,唯恐有负圣望。可否……可否容臣稍作准备,调理几日伤病,再入宫谢恩履职?也好……不至于御前失仪,堕了陛下颜面。”
她将“御前失仪”、“陛下颜面”抬了出来,那宦官果然迟疑了一下。他打量了一下林薇,见她脸色确实有些苍白(部分是伪装,部分也是连日操劳所致),语气稍缓:“既如此,咱家便替你回禀一声。但陛下旨意已下,拖延不得,最多三日,三日后,咱家再来接林典记入宫!”
这已是最大的通融了。
“多谢天使!三日……三日足矣!”林薇再次叩首,语气充满了“感激”。
送走了宫中来人,前厅内的压抑气氛却并未散去。狄春连忙上前扶起林薇,忧心忡忡道:“姑娘,这……这可如何是好?宫中那是非之地……”
林薇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她握着那卷圣旨,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狄春,你立刻去狄府,将此事禀报狄阁老。”她沉声吩咐道,“记住,只陈述事实,不必添油加醋,更不可显露惊慌。”
“是,姑娘!”狄春知道事关重大,连忙转身去了。
林薇独自站在空荡的前厅,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映在她手中那明黄色的卷轴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来自朝廷的第一次招安,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然向她罩下。
三日。
她只有三天的时间来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是乖乖入宫,成为那金丝笼中的雀鸟,生死荣辱皆系于他人一念?还是……想办法,挣脱这张网?
她的目光渐渐变得锐利起来。
潜龙在渊,并非任人宰割。
她必须想办法,在这看似必死的局面中,寻找到那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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