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在采石场被当众羞辱后,陈东便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他没有再去找何婉秋的麻烦。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林啸那冰冷的眼神和几百号工人愤怒的唾骂。
彻底摧毁了他最后那点可怜的自尊。
他整日将自己锁在空无一人的家里。
靠着妻子留下的那点粮食苟延残喘,昔日里那个镇上最好的木匠,如今变成了一个眼神空洞、满身酒气的行尸走肉。
何婉秋在秦沐雪开导的第二天,便搬进了林啸家小院的西厢房,与柳如烟母女做了邻居。
她没有再提过那个男人,只是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采石场的工作之中。
她仿佛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价值,麻痹自己那颗被伤透了的心。
林啸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有些事情,时间是最好的解药。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给她提供一个最安稳的环境和最坚实的依靠。
采石场,在他的默许和支持下,俨然成了附近几十里地所有灾民心中的救命点。
而苏晚晴的加入,更是让这份救命点的光环,又增添了几分神圣的色彩。
在林啸不计成本的投入下,一个由三间活动板房组成的“林氏采石场医务室”,在短短三天内,就拔地而起。
里面不仅有干净的床铺、齐全的听诊器、血压计,甚至还有一整柜在县城医院都算稀罕货的消炎药、葡萄糖和各类维生素片!
苏晚晴穿着一身崭新的白大褂,成了这个医务室里唯一的天使。
她每天的工作,不再是给那些早已病入膏肓的人开一些无用的安慰剂,而是真真切切地,在拯救生命。
“下一个!”
苏晚晴柔声喊道。一个面黄肌瘦、嘴唇干裂的汉子,被家人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
“苏……苏大夫,您给看看,俺当家的这是咋了?浑身发虚,还冒冷汗,干不动活了……”
苏晚晴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温柔地说道:“大哥别怕,不是什么大病,就是饿得太久,又干重活,身体脱水,有点中暑了。”
说着,她麻利地从药柜里拿出一瓶生理盐水和一小包药片,递了过去:“这是盐糖水冲剂,回去用温水化开了喝。这是维生素片,一天吃两片。最重要的是,让他今天别干活了,去食堂那边,找白总管,领两个黑面馒头和一碗肉汤,就说是我说的。”
“啊?不……不干活还能领吃的?”那汉子和他的家人,都愣住了。
“这是林老板特意交代的。”苏晚晴的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情,“他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凡是在我们采石场累倒的工人,不仅医药费全免,还能领到双倍的营养餐!要是谁敢带病硬撑,被我发现了,不仅要扣他的工分,还要罚他去给大家伙儿洗碗!”
这番话,通过来看病的工人们的口,迅速传遍了整个采石场!
所有人都被林啸这闻所未闻的规矩,给彻底镇住了!
天底下……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好老板?!
不仅管饭发粮,受伤了给免费治病,累倒了还给加餐?!
一时间,整个采石场都沸腾了!
工人们干活的劲头,更足了!
看向那个时常会来医务室视察工作,顺便给苏大夫递个水、擦个汗的年轻老板时,那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敬畏,彻底变成了……拥护!
林啸的仁义之名,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出了采石场,传遍了整个青石镇,甚至传到了公社领导的耳朵里。
……
这天中午,林啸家的小院里,难得地摆了两桌。
主桌上,林啸居中而坐,左手边是公社的李书记,右手边是派出所的陈所长。
秦沐雪则以“政治指导员”的身份,在一旁作陪。
另一桌,则是白秀珠、周玉蓉、柳如烟等一众家眷,陪着李书记和陈所长的婆娘,叽叽喳喳地聊着家常。
桌上的菜肴,丰盛得令人发指。
红烧野猪肉、清蒸石胡子鱼、炭烤野鸡腿……甚至还有一盘在省城都算稀罕物的凉拌海蜇头!
李书记和陈所长看着满桌的硬菜,再闻闻空气中那醉人的酒香,一个个都食指大动,但脸上,却都带着一丝凝重。
“林啸同志啊,”酒过三巡,李书记终于放下了筷子,叹了口气,说起了正事,“你……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哦?”林啸明知故问。
“你那个采石场,现在可是咱们县的明星单位了!”李书记苦笑道,“县里今天还专门开会,点名表扬了你,说你是咱们地区‘抗旱救灾、生产自救’的模范典型!要给你发奖状呢!”
“这是好事啊。”
“好事?”李书记的脸,皱得像个苦瓜,“是好事,也是坏事啊!”
他压低了声音,忧心忡忡地说道:“现在全县都在闹饥荒,就你那一亩三分地,天天大鱼大肉,还往外发粮食,你让别人怎么看?让县里的领导,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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