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的恒温凝胶层下,储俊文左臂的麻木感正被一种奇异的、细微的脉动感取代。β-7贴片如同一个沉睡后苏醒的器官,冰冷地镶嵌在他的血肉与神经末梢之间,持续散发着那种与“冰魄”同源却更内敛的能量波动。他能清晰地“听”到扫描仪光束的能量频率,能“感觉”到医疗官操作仪器时指尖微弱的生物电,甚至能隐约捕捉到舱外观察区里队员们焦灼的呼吸和心跳。
这种感知既强大又令人不安。它像一层无形的薄膜,将他与外界隔开,又将他与β-7深处某种未知的存在连接起来。刃牙的警告在耳边回响:“龙刃的‘工具’,有时候会反过来塑造使用者。”
他必须掌控它,而不是被它吞噬。
观察区内,气氛依旧紧绷。董立杰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熊,焦躁地来回踱步,目光时不时狠狠剐向医疗舱的方向,仿佛想用眼神把那该死的β-7贴片抠出来。刘怡萱和李文昊则像两尊沉默的哨兵,一左一右守在单向玻璃前,密切关注着里面任何细微的变化。盖义文埋头在战术平板上,疯狂记录着医疗频道里偶尔泄露的零碎数据,试图拼凑出文神手臂的真实状况。
王文娟站在稍远的角落,怀里紧紧抱着那台摄像机。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紧盯医疗舱,而是低着头,指尖在摄像机的触摸屏上快速而隐蔽地滑动,反复回放、放大、分析着那个在冰原能量爆发瞬间捕捉到的淡金色光点。
每一次回放,都让她的心沉下去一分。
放大到极限的画面有些模糊,但足以分辨出,那根本不是什么冰屑反光!那是一个结构极其精密、表面覆盖着自适应伪装涂层的微型光学传感器镜头!只有针尖大小,完美地隐藏在冰棱的阴影和漫天冰屑中。它在移动,极其轻微地调整着角度,追踪着冰蝎爆炸的核心和储俊文的位置。在它消失前的最后一帧,捕捉到的也绝非环境光干扰,而是一缕被加密压缩的、淡金色的数据流残影——它成功发送了信息!
是谁?
“清道夫”的后续监视?不像。他们的技术风格更偏向幽蓝的冰魄能量,带着一种冰冷的狰狞感。而这个光点,更精巧,更隐蔽,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冷酷。
还是龙刃的另一种监控?刃牙刚刚离开,他对β-7融合的态度暧昧不明。龙刃内部……难道也有不同派系?
或者……是第三方?一直被忽略的、潜藏在更深阴影里的眼睛?
王文娟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比冰原的寒风更刺骨。她将这段关键影像再次加密,层层打包,甚至动用了几种连基地系统都未必能轻易破解的、从老院长那里学来的古老加密算法。她必须尽快告诉储俊文。但现在,医疗舱内外隔阂,众目睽睽,不是时机。
就在这时,医疗舱的门再次滑开。首席医疗官走了出来,脸色疲惫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情况暂时稳定了。”他摘下防护面罩,对围上来的众人说道,“冻伤组织的修复进展比预期好,β-7残留能量似乎在……辅助这个过程。但它的结构变化和神经交互是不可逆的。储队长需要静养和观察,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学习控制这种新的感知,避免信息过载或能量反噬。”
“那鬼东西到底会不会害了他?”董立杰急吼吼地问。
“目前看,它在修复,而非破坏。但长远影响……未知。”医疗官的回答很谨慎,“龙刃方面已经调取了全部数据,他们会负责后续评估。”
正说着,两名穿着龙刃制服的技术人员无声地出现,向医疗官出示了证件,然后径直走进医疗舱,开始用特制的仪器对储俊文的左臂和β-7贴片进行更深层次的扫描和数据采集。他们的动作熟练而冷漠,没有多余的话语,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仪器,而非一个人。
观察区里的气氛更加压抑了。龙刃的直接介入,让事情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
“文娟?”刘怡萱注意到王文娟的沉默和苍白的脸色,走过来低声问,“你没事吧?是不是刚才也冻着了?”
王文娟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抱紧了摄像机,摇摇头:“没……没事。只是有点担心储队。”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能慌。她需要想办法绕过龙刃的监控,单独和储俊文沟通。
机会很快来了。
龙刃技术人员完成初步数据采集后,示意医疗官可以给储俊文注射一剂促进神经稳定的药物,帮助他适应和休息。在药物作用下,储俊文陷入了浅度的睡眠。技术人员留下一些监控设备后,暂时退出了医疗舱。
观察区的队员们也被医疗官劝离,需要去做赛后生理检查。只有王文娟借口要检查摄像机是否在能量爆发中受损,留在了观察区。
确认四周无人后,王文娟立刻走到单向玻璃前。她知道储俊文即使睡着,那种被β-7增强的感知也可能处于活跃状态。她将手掌轻轻按在冰冷的玻璃上,集中精神,在心底反复默念那个加密文件的代码和访问密钥——这是她和储俊文早年冒险时用过的一种极其简陋却有效的意念传递法,依靠的是绝对的默契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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