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公安局顶层,局长办公室。
夜色如墨,窗外的城市已化作一片由无数光点汇成的璀璨星河。赵凤年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一动不动,仿佛一尊融入夜色的雕塑。
他没有开灯,只有办公桌上一盏小小的台灯,光线将他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桌面上,那部加密通讯器安静地躺着,刚刚结束的通话余音,似乎还在这片寂静中回响。
“报告赵局,人去屋空。但是,我们在灶膛的灰烬里,发现了一些还没烧完的纸片……上面好像……有字。”
王海的声音带着一丝被山风吹过的沙哑,以及难以掩饰的凝重。
赵凤年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知道,王海是个稳重的人,能让他用这种语气的,绝非小事。
“……字迹被烧得模糊不清,但技术人员初步辨认,能看到‘曹坤’、‘黑钱’、‘王天龙’……还有‘我若死了’、‘真相’……之类的字眼。”
赵凤年温和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窗外那片虚假的繁华。
这些词,每一个都足以让一个普通官员心惊肉跳。但对他而言,只是确认了一个早已存在的猜测。
邓毅,真的还活着。而且,他果然留了后手。
这份被烧毁的“遗书”,更像是一份故意留下的战书。它在挑衅,在宣告,在告诉找到它的人——我知道一切。
一个愚蠢的、自以为是的挑衅。
赵凤年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邓毅还是那个邓毅,一个优秀的刑警,一个糟糕的政客。他以为留下这些东西能混淆视听,能制造恐慌。但他错了。在真正的权力棋局里,这种没有实证的指控,连一张废纸都不如。
它唯一的作用,就是暴露了他自己的位置,以及他那不甘心的、想要复仇的幼稚心态。
“赵局,我们分析,这可能是邓毅留下的遗书,真正的关键证据,应该被石磊带走了。他们很可能分头行动了。”王海在通讯器那头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分析得很好。”赵凤年温和地夸奖了一句,语气里却听不出一丝赞许,“邓毅是个老狐狸,他不会轻易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转身,踱步回到办公桌后坐下,手指在光滑的紫檀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有节奏的声响。
“王海,你听好。”他的声音变得清晰而又冷酷。
“第一,将那些纸片列为‘重要证物’,内容保密。对外,就说我们在那间木屋里,发现了邓毅企图制造爆炸物、危害公共安全的证据。”
“第二,立刻将邓毅和石磊,从‘失踪协查人员’,变更为‘重大暴力犯罪在逃嫌疑人’。对全省发布A级通缉令。理由,就是他们与数起悬而未决的恶性案件有关。”
“第三,收缩包围圈,把整座大坪山给我翻过来。告诉所有人,他们面对的是两个极度危险的亡命之徒,他们身上,很可能携带着足以颠覆整个江城警界的‘脏弹’。找到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王海在那头沉默了片刻,领会了这三条命令背后的深意。
第一条,是把邓毅彻底钉死在罪犯的柱子上。第二条,是让所有搜捕行动都变得名正言顺,甚至可以请求兄弟省市的协助。第三条,则是对所有参与行动的警员,进行最彻底的动员和心理暗示——这不是抓捕,这是战争。
“明白,赵局!”
通话结束。
赵凤年靠在宽大的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他的大脑像一台超级计算机,正在疯狂推演着所有可能性。
林渊、石磊、邓毅……这三个人,就像三只讨厌的苍蝇,突然闯进了他经营多年的、秩序井然的玻璃房子。
他必须把他们拍死。
但他真正的注意力,并不在那座山上。
山上的搜捕,声势越大越好,越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而他真正在意的,是那只可能存在的、藏在暗处的第四只苍蝇。
林渊,这个年轻人,真的会傻到和两个通缉犯一起在山里钻来钻去吗?
赵凤年不信。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桌上那张江城市地图上。他的手指,轻轻点在了市中心那个红色的、代表公安局大楼的标记上。
他有一种感觉,那只最聪明的苍蝇,最终会飞回这里。
因为,所有的蜜糖,和所有的陷阱,都在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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