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才不紧不慢地按下了免提键。
“说。”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温和,平静。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刻意压低了的、带着几分紧张的声音:“赵局,是我。”
“情况怎么样?”
“林渊……有动作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今天一早,就带着石磊,开了一辆私家车出城了,方向是邻省。”
“石磊?”赵凤年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那个老顽固,林渊把他从信访室的垃圾堆里翻出来了?”
“是。而且,根据我的观察,石磊这几天,一直在信访室的档案库里,翻阅三年前的旧档案。我找机会看过他的调阅记录,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信访积案,但……时间点,很巧。”
赵凤年喝茶的动作停住了。
三年前。
一个他以为早已被彻底遗忘,埋进了时间尘埃里的年份。
“他今天出城,有没有报备?”赵凤年问。
“没有。完全是私人行程。纪委那边,只有他的秘书知道,说是林书记家里有点私事。”
“私事?”赵凤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一个新上任的纪委副书记,屁股还没坐热,就敢带着一个刚刚启用的‘刺头’,不报备、开私车、跨省去办‘私事’?”
他放下茶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他掌控的城市。
阳光有些刺眼。
他的脑海里,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开始飞速运转。
林渊的突然崛起,扳倒陈光的雷霆手段,空降纪委,这一切都透着不寻常。
现在,他又启用了石磊。石磊是什么人?是整个公安系统都出了名的硬骨头,当年连自己的面子都敢当面驳斥。这种人,要么不用,一旦用了,必然是要办那种能把天捅个窟窿的硬案。
而目标,是三年前的旧案。
一个个人名,在赵凤年的脑海里闪过。三年前,他亲手处理过几件“麻烦事”,每一件都处理得“天衣无缝”。
但其中,只有一件,是和石磊这种级别的老刑侦,隐隐有些关联的。
一个名字,如同深海里的水鬼,悄无声息地浮了上来。
邓毅。
赵凤年嘴角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他的眼神,隔着金丝眼镜,变得有些阴沉。
他记得很清楚,邓毅的案子,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完美的闭环。人证、物证、鉴定报告,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唯一的、不可辩驳的结论——那个曾经的警界标兵,疯了。
一个疯子,能有什么威胁?
可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多年来,在刀锋上行走的生涯,让他锻炼出了一种野兽般的直觉。他能嗅到空气中,最微弱的危险气息。
就像现在。
他感觉自己精心编织了多年的那张大网,那张覆盖了整个江城,让他安枕无忧的大网,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拨动它的,不是来自网内的挣扎,而是来自网外的、一个全新的、陌生的闯入者。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任何超出掌控的变数,都必须在萌芽状态,就被彻底掐死。
他转过身,重新走回办公桌前。他没有再碰那套名贵的茶具,而是从抽屉的最深处,拿出了另一部看起来更加老旧,没有任何标识的手机。
手机开机,他按下了快捷拨号键。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通了。
“是我。”赵凤年的声音,不再有丝毫的温和,变得像手术刀一样,冰冷,精准。
“赵局。”电话那头,是一个同样简短而冷硬的声音。
“我要你找一个人。”赵凤年看着窗外,城市的轮廓在他的瞳孔里,只是一个冰冷的剪影。
“三年前,刑侦支队的邓毅,你应该还有印象。”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那个疯了的副支队长?”
“对。”赵凤年淡淡地说道,“他没疯。他只是躲起来了。”
“他可能,被某些不该找到他的人,快要找到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动用所有你能动用的关系和人手,在江城,在邻省,把他给我挖出来。”
赵凤年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残忍。
“记住,”
“活要见人。”
“死,”
“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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