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给三十年前的自己,一个机会。
他要看看,当年的那份理想,如果没有任何妥协,没有任何退让,一路走下去,究竟能抵达怎样的高度!
办公室里的沉默被打破了。
林渊终于抬起了头,他没有回答“接”或者“不接”,而是反问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钱书记,您希望我,怎么做?”
这个问题,比直接的回答,更高明,也更具力量。
它表明,林渊已经完全理解了钱振华的意图。他不是在索要一个职位,而是在确认一份授权,一份来自这座城市一把手的,荡涤污浊的授权!
钱振华笑了。
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畅快淋漓的笑。那笑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震得书架上的文件都仿佛在轻轻颤动。
他绕过巨大的办公桌,走到林渊面前,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林渊的肩膀。
那手掌宽厚而有力,带着常年伏案工作之人的沉稳,也带着一份不容置疑的托付。
“我希望你,放手去做。”
钱振华收回手,转身走回窗边,再次望向那片城市的灯海,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
“江城的这潭水,太深,也太静了。是时候,该有人扔一块大石头进去了。”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渊。
“纪委就是你的战场,党纪国法就是你的武器。你这把刀,我给你磨,也给你递。”
“但是,路要你自己走。刀山火海,也得你自己闯。”
“林渊,你记住,从你踏进纪委大门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有退路了。”
钱振华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林渊的任命书上,烙下一个滚烫的印记。
林渊的心脏,在这一刻,跳动得无比平稳。他知道,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已经到来。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对着钱振华,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是承诺,是决心,也是一个年轻人,对另一个在自己身上看到过去的理想主义者,最崇高的敬意。
钱振华坦然地受了他这一躬。
他知道,从今夜起,江城的官场,将再无宁日。而他,将是这场风暴背后,那个最坚定的支持者。
他摆了摆手,示意林渊可以走了,自己则重新拿起那个被林渊放在茶几上的苹果,放进嘴里,用力地咬了一大口。
“咔嚓。”
清脆的声音,像是某个序幕,被正式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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