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这甚至不能算是一场战争。
这更像是一场……一场单方面的、冷酷的、教科书式的解剖。
对方仿佛站在一个他无法企及的高度,俯瞰着他所有的动作,预判了他所有的反应。他自以为是的权谋和反击,在对方眼里,可能就像孩童的把戏一样可笑。
这种感觉,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彻底碾压后的、深入骨髓的荒谬和无力。他感觉自己不是输给了一个人,而是输给了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规则。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周振国。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没有胜利者的得意,也没有审判者的威严,只有一片纯粹的、职业性的冷漠。
“周组长……”陈光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他试图再端起茶杯,却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茶水晃动,洒在了名贵的红木茶盘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放弃了,双手颓然地垂下。
“我能问一句吗?”
周振国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那个林渊……他到底是什么人?”
问出这句话时,陈光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他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副市长,也不是那个附庸风雅的收藏家,他只是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连自己怎么输的都不知道的赌徒。
周振国终于开口,语气依旧平淡:“他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站在了人民的一边。”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陈光的心口上。
人民?
多么熟悉又多么陌生的词汇。他每天都在说,每天都在写,可他已经太久没有真正去想过这两个字的含义了。
陈光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凄凉。他靠在椅背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那盏华丽的水晶吊灯,眼神涣散。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他输得不冤。他不是输给了林渊,也不是输给了周振国,他是输给了他早已背弃的东西。
周振国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陈光同志,”他刻意加重了“同志”两个字的发音,“根据《中国纪律检查机关案件检查工作条例》的有关规定,经省委批准,省纪委决定,对你实行‘两规’措施。请你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就你的问题向组织作出交代。”
双规!
当这两个字从周振国嘴里吐出来时,陈光浑身剧烈地一颤。
他知道,这意味着他所有政治生命的终结,所有光环的剥离。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陈副市长,他只是一个等待组织审查的违纪人员。
周振国向后退了一步。
他身后的两名调查员,一左一右,走了上来。其中一人,从腰间取下了一副冰冷的、闪着金属光泽的手铐。
“咔哒。”
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冰冷的金属环,扣在了陈光常年佩戴着名贵腕表的手腕上。那股寒意,瞬间穿透了皮肤,钻进了骨髓,蔓延至四肢百骸。
陈光整个人彻底垮了。
他那副强撑着的、温文尔雅的面具,在这一刻,终于片片碎裂。他的身体猛地一软,如果不是被两名调查员架住,他会直接从椅子上滑到地上去。
他低着头,看着手腕上那副手铐,眼神空洞。
他经营了半生的铁桶江山,他引以为傲的权谋手段,他小心翼翼维护的雅士形象……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咔哒”一声中,化为了泡影。
摧枯拉朽,一败涂地。
“带走。”
周振国下达了命令。
两名调查员架着已经形如槁木的陈光,向门口走去。
当办公室的门被再次打开时,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听到动静探出头来的秘书、科员,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原地。
他们看着往日里高高在上、言出法随的陈副市长,像一条死狗一样,被两个陌生男人架着,手腕上,那副手铐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骇、恐惧,和一种不可名状的茫然。
天,真的塌了。
喜欢官场天眼:我能看到清廉值请大家收藏:(www.suyingwang.net)官场天眼:我能看到清廉值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