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两位年轻的调查员脸上已经写满了震惊。他们办过案子,见过贪官,但从未见过如此赤裸裸、如此系统性的腐败网络。这已经不是个案,而是一个塌方式的腐败生态。
周振国始终面沉如水,但他放在桌上的手指,却在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他的节奏越来越快,显示出他内心的极不平静。
当李建军提到江城市某个区的一位区长时,旁边那位一直沉默的调查员,手里的杯子都晃了一下。那位区长,在市里的风评一向不错,以清廉务实着称,还上过几次电视。
“他……他也收了?”年轻调查员忍不住问。
李建军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他儿子在国外留学,一年学费生活费上百万,你觉得他那点工资够吗?我没直接给他,我是在澳门的赌场里,‘输’给了他小舅子两百万。”
一句话,让年轻调查员哑口无言。
“还有……”李建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似乎说得有些累了,但眼神里的疯狂却愈发炽盛,“光说没用,我怕你们不信。”
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这人,胆子小,怕被黑吃黑。从很多年前开始,跟他们这些大人物谈重要的事,我都会留个心眼。”
周振国的眼睛猛地一亮,他知道,真正的好戏要来了。
“我有一支笔。”李建军缓缓地说,“万宝龙的,很贵,是我花大价钱从香港买的。他们都以为我附庸风雅,其实那是一支录音笔。每次送大钱,或者谈关键的事,我都会带着它。”
审讯室里落针可闻。
录音!这是比任何口供都更致命的铁证!
“十年了,我录下的东西,装满了十几个U盘。”李建军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病态的笑容,“我还做了一份详细的账本,不是给税务局看的那种假账,是真正的账本。每一笔送出去的钱,时间、地点、金额、经手人、为了什么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东西在哪儿?”周振国追问,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急切。
“我没那么傻,放在家里等着你们来抄。”李建军笑得更得意了,“我以我一个远房亲戚的名义,在瑞士银行租了一个保险柜。所有的U盘和那本真正的账本,都在里面。钥匙和密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周振国和同事对视了一眼。瑞士银行,这确实是个难题,但并非无法解决。只要李建军肯配合,通过国际刑警组织的司法协助,总有办法拿到。
“我把这些交给你们。”李建军看着周振国,像是在做一场交易,“你们要保证我的安全。我不想‘心脏病’,也不想在牢里‘不小心’摔死。我要活下去,哪怕是把牢底坐穿,我也要活着!”
“只要你交出的东西属实,我们可以把你转为污点证人,并对你进行特别保护。”周振国给出了承诺,“法律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判决。”
“好!”李建军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他报出了一串地址,“除了瑞士银行的东西,我在江城郊区的老宅里,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还埋了一个铁盒子。里面有最早几年的账本和几盘……几盘录像带。”
录像带!
这三个字,让周振国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交代完这一切,李建军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瘫软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那位年轻的记录员,已经写满了整整十几页纸。他将那张画满了名字和线条的“关系网”整理出来,递给了周振国。
那是一份长达三页的名单,密密麻麻地写着三十多个名字,从青阳县的科级干部,到江城市的局级领导,甚至还有几位市级层面的官员。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标注着触目惊心的金额和事项。
周振国的目光,从名单的底端,缓缓向上移动。他的眼神,扫过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名字,最后,停在了名单的最顶端。
那个位置,只写着一个名字,但它所占据的分量,却比下面所有名字加起来还要重。
【陈光,江城市副市长。】
而在名字的后面,跟着一长串的记录,时间跨度长达十年。最后一栏的汇总金额,是一个让周振国这位见惯了大案要案的老纪检,都感到心脏猛地一缩的数字。
他缓缓放下名单,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烟雾缭绕中,他仿佛看到了江城那片看似平静的天空,已经被撕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口。
“天亮了。”周振国看着窗外泛起的鱼肚白,声音低沉而有力,“准备收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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