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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要一个说法。”
林渊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整个四楼的走廊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王胜利和李建国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了世界末日般的惊恐。
去……去局长办公室门口集合?
还要一个说法?
这小子是疯了吗?他到底想干什么?他难道不知道,在体制内,公开对抗一把手,无异于提着自己的脑袋往铡刀上撞?
“林……林科长,三思啊!”王胜利的脸都白了,他一把拉住林渊的袖子,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杨局他……他毕竟是局长,咱们这么过去,不合规矩,传出去影响不好,对您……对您更不好啊!”
“规矩?”林渊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仅仅是一眼,王胜利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史前巨兽盯上了,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林渊的眼神很平静,但那平静的深处,却藏着一片足以吞噬一切的深渊。他从王胜利身边走过,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只留下淡淡的一句话。
“他用公权力逼迁孤儿院,限时七十二小时推平我的家,那个时候,他跟我讲规矩了吗?”
王胜利和李建国,呆立当场,如遭雷击。
孤儿院!
他们瞬间明白了。他们终于明白林渊那身足以焚天的怒火,究竟从何而来了。这位年轻的阎王,不是在为了工作斗气,不是在为了权力倾轧。
他是在为了他的家,拼命。
一个连命都不要的人,你还指望他跟你讲规矩?
“我……我去通知!”李建国一咬牙,仿佛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转身就朝着其他科室跑去。他想明白了,天要塌下来,躲是没用的,唯一的活路,就是找个最高的地方站着。而现在,林渊,就是档案局最高的地方!
王胜利看着李建国“投敌”的背影,嘴巴张了张,最终颓然地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他知道,档案局的天,从今天起,真的要变了。
办公室里,林渊并没有立刻出去。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将那张发黄的采购单,重新铺在桌面上。
十五分钟。
这是他留给消息发酵的时间,也是留给他自己的,最后准备的时间。
王正国的介入是必然的,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他必须在这十五分钟内,将手中的这把刀,磨到最锋利,找到一个能让杨坤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法辩驳、无法抵赖的死穴。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采购单的日期上。
五年前,六月十二日。
这个日期,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林渊闭上眼睛,【逻辑之链】再次被激活,大脑中那片浩瀚的信息星海,开始围绕这个新的节点,高速旋转。
五年前的六月……六月……
无数的信息碎片飞速闪过,突然,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记忆片段,被系统高亮标记了出来。
那是他刚来档案局时,听刘芳和几个老同事闲聊时,无意中听到的一段八卦。
“……要说咱们局里谁最有本事,还得是杨局。五年前,那会儿他儿子要去国外读那个什么……什么皇家艺术学院,一年学费生活费加起来,小一百万呢!那时候咱们一个月工资才多少?杨局眼都不眨一下,说送就送了,这魄力,服不服?”
“可不是嘛,听说他儿子走之前,杨局还特意在滨海大酒店摆了十几桌,请的都是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皇家艺术学院!
林渊猛地睁开眼睛,一道骇人的精光,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他记得清清楚楚,刘芳当时提过一嘴,杨坤的儿子,是高中一毕业就出国的。
而六月,正是高中毕业,申请国外大学,缴纳学费和保证金的关键时期!
时间点,对上了!
一个石破天惊,却又无比合理的猜测,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这三十万,会不会根本就不是给那个钉子户钱大壮的封口费?或者说,不仅仅是封口费?
杨坤会不会是利用“解决拆迁问题”这个由头,做了一个完美的账目,实际上,这笔钱,一分都没有给钱大壮,而是被他自己截留,变成了他儿子远渡重洋的……第一笔启动资金?!
至于钱大壮那边,杨坤完全可以用一个“港口集团副处长”的空头支票,就让他乖乖闭嘴。一个未来油水丰厚的职位,对于钱大壮这种人来说,远比三十万现金更有吸引力!
一箭双雕!
既解决了拆迁的麻烦,为自己捞取了政绩,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三十万公款,洗进了自己的口袋!
这个猜测,比单纯的行贿,性质要恶劣百倍!
行贿,是权钱交易,是官场的潜规则。
而贪污公款,尤其是以“办公耗材”这种名目,套取国家的钱,给自己儿子交学费,这是赤裸裸的监守自盗,是触犯了国法天条的重罪!一旦证实,别说局长,神仙都救不了他!
林渊的指尖,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他找到了。
他找到了那把能够一刀捅穿杨坤心脏,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的,最锋利的刀!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如何证明?
他的目光,缓缓地,移向了采购单上,“供应商”那一栏。
那上面,用一种非常潦草的字体,写着一个公司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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