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柏油路上飞驰,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
林渊的心跳却比车速更快。
城建地产。
阳光孤儿院。
这两条原本在他生命中绝不相干的平行线,此刻被一只看不见的黑手,用最粗暴的方式强行拧在了一起,交汇点上,火花四溅,淬着剧毒。
张富贵、李曼、刘明轩、杨坤……一张张脸在他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在杨坤那张“和煦如春风”的笑脸上。
他瞬间想通了一切。
为什么一份尘封多年的旧档案,能让一个科长铤而走险,让一个办公室副主任布下杀局,甚至让一个市局局长亲自下场布局?
因为那份档案,就是孤儿院这块地的“命门”!
他们不是在进行一场普通的商业开发,他们是在进行一场精心策划的掠夺。而自己扳倒张富贵,就像是在一部精密的机器里,撬掉了一颗关键的螺丝。
所以他们急了。
所以他们要杀人灭口。
所以,在两次灭口失败后,他们失去了所有耐心,直接亮出了最原始、最血腥的獠牙,扑向了那群最无辜、最没有反抗能力的孩子。
所谓的代理科长任命,根本不是什么安抚和试探。
那是一个精美的鸟笼,杨坤算准了他会为了保住这份工作而战战兢兢,从而被死死困在档案局里,眼睁睁地看着孤儿院被夷为平地。等到尘埃落定,一切都成了定局,他林渊就算知道再多,又能如何?
好狠的算计,好毒的阳谋!
“师傅,再快点!”林渊的声音有些沙哑,拳头在膝盖上攥得骨节发白。
他知道,现在冲过去,等于把自己彻底暴露在杨坤的枪口之下。但他更知道,如果他不冲过去,他会后悔一辈子。
有些底线,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好嘞!”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只当是年轻人有什么急事,一脚油门踩到底,老旧的出租车发出一声嘶吼,向前冲去。
城南,阳光孤儿院。
这里是江城的边缘地带,记忆中那个破旧但种满了向日葵的大门,此刻敞开着,或者说,是被撞开的。一扇铁门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另一扇也摇摇欲坠。
院子里,一台黄色的推土机如同一只钢铁巨兽,停在花坛边上,轰鸣着,喷出黑色的浓烟,将几株可怜的月季花熏得蔫头耷脑。
十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嘴里叼着烟,手里拎着撬棍和铁锤,将一群孩子和几个大人团团围在中间。
一个穿着白衬衫、梳着油头的中年男人,正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手腕上的金表。他就是城建地产的项目经理,刘明轩的狗腿子之一,王经理。
“张老太婆,我再给你最后十分钟!”王经理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别给脸不要脸!刘总发了话,今天这地方必须清空。你们是自己滚蛋,还是想让我帮你们滚蛋?”
满头银发的张院长被小雅搀扶着,她一手捂着刚刚被推搡到的腰,另一只手指着王经理,气得浑身发抖:“你们这是犯法!这是强盗行径!我们有合法的手续,这里是孩子们的家!”
“家?”王经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笑了起来,“老东西,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在江城,刘总的话就是法!我告诉你,别说你这个破孤儿院,就是市政府大楼,刘总看上了,也得乖乖给我挪地方!”
他身后的流氓们发出一阵哄笑,看向那群瑟瑟发抖的孩子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小雅死死地护在张院长身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在门口一个急刹,车门猛地推开,林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景象,看到了被推土机压坏的花坛,看到了张院长苍白的脸,看到了小雅眼中的恐惧,看到了那群孩子无助的眼神。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他胸腔最深处轰然引爆,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
“住手!”
一声冷喝,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推土机的轰鸣。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门口。
王经理眯着眼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一身普通的休闲装,脸上还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看着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你他妈谁啊?也敢来多管闲事?”一个黄毛混混拎着撬棍,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
林渊没有理他,径直穿过人群,走到张院长和小雅面前,低声问:“院长,小雅,你们没事吧?”
“林渊哥!”看到林渊,小雅眼中的泪水终于决堤,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
“小渊?你怎么来了?”张院长又惊又喜,但更多的是担忧。
林渊拍了拍小雅的肩膀,示意她安心,然后转过身,平静地看向王经理。
“我是谁不重要。”林渊的目光扫过那台推土机,最后落在王经理的脸上,“重要的是,你们是谁?谁给你们的权力,在这里强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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