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小雅带着哭腔的惊恐声音,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林渊的耳膜。
“林渊哥!不好了!消防、安监、还有卫生局的人都来了!他们说我们这里有重大安全隐患,要……要给我们贴封条!”
每一个字,都化作千钧重压,与杨坤那“一周整理十年档案”的阳谋,一同砸在林渊的肩上。
一边是顶头上司布下的天罗地网,一个只要他擅离职守半天,就能名正言顺将他撤职查办的陷阱。
另一边,是几十个孩子唯一的家,在王浩的盘外毒计下,即将被查封的紧急危局。
而他的系统面板上,【正气点】那一栏,是刺眼的“0”。
没有了主动技能,他就像一头被拔了牙的老虎。
这一刻,林渊真切地感受到了那张由权力与利益交织而成的大网,是如何从四面八方收紧,要将他活活勒死在其中。
档案科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陡然凝重的脸色和紧握电话的手。老油条李哥等人交换着幸灾乐祸的眼神,他们猜到了,肯定是那个孤儿院又出事了。
看吧,不听局长言,吃亏在眼前。这下好了,腹背受敌,神仙难救。
林渊缓缓挂断电话,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巨石,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能想象到老院长那无助的泪水,能想象到小雅那煞白的脸庞,更能想象到那一张张孩子们惊恐不安的小脸。
怒火在他心中翻腾,却被理智死死压住。
他不能走。
他现在只要踏出这间办公室,杨坤的问责立刻就会下来。任务失败,擅离职守,顶撞上司……任何一顶帽子扣下来,他这个代理科长就当到头了。到那时,他将失去唯一的身份庇护,别说保护孤儿院,他自己都会被王浩和杨坤联手碾成齑粉。
可他能不走吗?
眼睁睁看着孤儿院被贴上封条,孩子们被驱散,流离失所?
林渊的目光,落在了办公室角落里那堆积如山的旧档案上。它们像一座沉默的坟墓,散发着陈腐的纸张气味,仿佛在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杨坤的阳谋,无懈可击。他用最符合规定的方式,给了林渊一个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将他死死地钉在了这里。
怎么办?
绝望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吞没。
不!
林渊的眼中猛地闪过一丝厉色。越是绝境,越要冷静。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杨坤、王浩、李曼……他们是一伙的。王浩要地,杨坤想用这个项目捞取政治资本,而李曼,恐怕就是他们之间的润滑剂和白手套。
他们的弱点在哪?
任何交易,都会留下痕迹。任何阴谋,都藏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而这个单位,什么地方的角落最多?
是档案!
林渊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座“坟墓”,眼神却彻底变了。
那不是坟墓,那是一座未经发掘的宝库!是一座记录了江城市十年来所有肮脏交易的黑材料矿山!
杨坤以为他把自己扔进了废纸堆,却不知道,他亲手把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交到了自己手上!
一个大胆到疯狂的计划,在林渊的脑中瞬间成型。
【初级明察秋毫,启动!】
这个被动技能不需要消耗正气点,它像一个永不疲倦的雷达,扫描着他目之所及的一切。林渊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那堆档案前。
他没有像没头苍蝇一样去翻找,而是像一位经验丰富的猎人,审视着自己的猎场。他的目光从一排排发黄的卷宗上扫过,无数的信息碎片涌入他的脑海。
【89年防火改造记录,经手人:赵四……】
【91年人事调动通告,存档员:孙小梅……】
【93年市政管道图纸变更……】
信息流庞杂而混乱,但林渊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他只锁定一个关键词——王浩。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份不起眼的卷宗上。那份卷宗的牛皮纸封面,比周围的颜色要略微新一点,装订的棉线,也比其他的更紧实一些。
在【明察秋毫】的视角下,他甚至能看到封面右下角,有一个用指甲划出的、几乎无法察觉的“V”字标记。
他抽出了那份档案。
《关于城西污水处理厂项目前期勘探工作的报告》。
一份看似与孤儿院、与城建地产风马牛不相及的文件。
林渊翻开档案,一股尘封的霉味扑面而来。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的签字落款处。
项目负责人:王浩。
时间,八年前!
当时的王浩,还只是城建局一个不起眼的小处长。
林渊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没有去看报告的内容,而是将文件举到光线下,仔细观察着纸张。在【明察秋毫】的加持下,他发现这张报告的最后一页,纸张的纤维纹理,与前面几页有极其细微的差别!
这张纸,是后来换上去的!
林渊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他立刻将档案翻回第一页,一页一页地仔细查看。很快,他就在第二页一段关于“地质勘探补充说明”的段落里,发现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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