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呼啸声撕裂了夜空。
混乱的人群中,江舒悦的身体被裹挟着,推搡着。
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直到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扶起,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焦急地对她喊着什么。
“你是家属吗?快!跟我们上车!”
江舒悦的瞳孔没有焦距,她木然地被塞进了救护车里。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嘈杂。
车厢里,是医生和护士忙碌的身影,是各种仪器发出的“滴滴”声,是按压胸口时沉闷的动静。
而她的母亲,徐周丽,就躺在那张窄小的移动病床上,脸上罩着氧气罩,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那张平日里总是涂着口红,说话尖酸刻薄的嘴,此刻毫无血色,微微张着。
江舒悦的视线,落在了母亲那沾满血污的头发上。
她记得,今天早上,母亲还得意洋洋地拿着新买的染发剂,在镜子前比划了半天,说要去理发店做个最时髦的颜色,好去楚风的餐厅门口“坐镇”,让他看看,什么叫贵气。
贵气……
现在,只剩下狼狈和血污。
“楚风……”
江舒悦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这两个字,从她的齿缝间挤出来,带着血腥的味道。
她那句在街边立下的誓言,不是一时冲动的叫嚣。
而是刻进骨髓,融入血液的毒咒。
救护车一路飞驰,红蓝交替的灯光,将江舒悦的脸映得忽明忽暗,惨白如纸。
一旁的父亲江大生,这个懦弱了一辈子的男人,此刻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抱着头,身体缩在角落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报应啊,这都是报应啊……”
他的碎碎念,每一个字,都戳在江舒悦的心上。
报应?
是啊。
是楚风给她们的“报应”。
很快,市第一人民医院到了。
急诊科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场与死神的赛跑正式开始。
“病人车祸,颅内出血,多处骨折,血压持续下降!”
“快!准备手术室!”
“家属去办手续!”
冰冷的走廊,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
江舒悦和江大生被护士拦在了手术室的门外。
那扇厚重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亮起的红色警示灯,像一只嗜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一秒,一分,一个小时……
江大生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六神无主,那双常年劳作而粗糙的手,不停地搓着,嘴里还在念叨。
江舒悦则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她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着楚风离开时的那个背影。
挺拔,冷漠,决绝。
他说:“这只是开始。”
他说:“你们欠我的,远不止这些。”
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不是在放狠话。
他是在下判决书。
她们以为,抢了他的配方,找人去他店里闹事,就能把他搞垮。
她们以为,她们才是猎人,楚风是那个待宰的羔羊。
现在才明白,她们从头到尾,都只是楚风鼓掌间的玩物。
他看着她们上蹿下跳,看着她们自以为是,看着她们用尽所有愚蠢的手段,或许,心里正在嘲笑她们的不自量力。
“你个死丫头!你还坐着干什么!”
江大生突然停下脚步,通红的眼睛瞪着江舒悦,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和恐惧,在此刻终于爆发。
“我早就跟你说了!我早就跟你妈说了!不要去惹那个楚风!不要去!你们就是不听!”
他的嗓门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
“现在好了!你妈在里面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满意了?啊?你满意了!”
江舒悦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
“爸,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怎么没用!”江大生一脚踹在旁边的垃圾桶上,发出巨大的响声,“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当初非要跟他分手!要不是你妈贪心!我们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我们家本来好好的!就因为你们两个娘们儿!现在什么都没了!你妈可能连命都要没了!”
这个男人,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妻女的身上。
江舒悦的心,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
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爸,当初是谁看着楚风没钱,第一个同意我们分手的?”
“当初是谁,听着妈的计划,说要搞垮楚大厨,在旁边点头说好的?”
“现在出事了,就全都是我和妈的错了?”
江大生被问得哑口无言,脸涨成了紫红色。
他支吾了半天,最后只能恼羞成怒地吼道:“我……我那是被你妈给逼的!我有什么办法!你这个不孝女,还敢顶嘴!”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从手术室里匆匆走了出来。
“谁是徐周丽的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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