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玻璃门前,示意还呆在里面的大表哥和三舅妈赶紧出去。
两人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徐周丽被执法人员“请”到了门外。
她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那个年轻人,撕开封条背面的胶带。
看着他,将那张白色的,象征着绝望和失败的纸条,不偏不倚地,横着贴在了“徐大厨米线”的玻璃门正中央。
“刺啦——”
胶带粘在玻璃上的声音,清脆又决绝。
那张白色的封条,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隔绝了她所有的希望。
也像一张巨大的符咒,镇压了她所有的嚣张和气焰。
周围的议论声,嘲笑声,指点声,在这一刻都变得模糊。
徐周丽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张刺眼的白色封条。
她花了一百万买来的店。
她梦想中当大老板,享清福的日子。
她引以为傲的“手艺”和“头脑”。
在这一刻,全都被这张薄薄的纸,封印住了。
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大姑……这……这可怎么办啊……”
“完了,全完了!这下脸都丢光了!”
亲戚的哭嚎声,将她的神智拉回现实。
她转过头,看着那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
紧接着,腿一软。
整个人,像一滩烂泥,瘫坐在了旁边油腻的塑料凳子上。
脸色,惨白如纸。
就在这时。
一辆出租车在路边停下。
江舒悦付了钱,匆匆下车。
她一整天都联系不上母亲,心里不放心,特意请了假赶过来看看。
可她看到的,却是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店门口围满了人。
一辆卫生执法的车停在旁边。
而最让她心胆俱裂的,是那扇熟悉的玻璃门上,贴着的那张白色的,触目惊心的封条。
她的母亲徐周丽,失魂落魄地瘫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妈!”
江舒悦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了,她尖叫着,拨开人群冲了过去。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扶着徐周丽的肩膀,浑身都在发抖。
徐周丽抬起头,看到自己那个漂亮优秀的女儿,看到她眼中那份焦急和担忧。
她那根紧绷到极限的弦,终于“啪”地断了。
“哇——”
她抱着江舒悦,嚎啕大哭起来。
“悦悦啊!妈的店被封了!全完了!妈被人给害了啊!”
江舒悦的大脑一片混乱。
被封了?
被害了?
她看着周围那些幸灾乐祸的眼神,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心里又慌又乱。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在这片刻的绝望中,一个名字,一个身影,猛地窜进了她的脑海。
楚风。
对,找楚风!
他那么有本事,他一定有办法的!
江舒悦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颤抖着手,从包里拿出手机,因为太过慌乱,解锁了好几次才成功。
她找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用尽全身的力气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通了。
她把手机紧紧地贴在耳边,心脏狂跳,等待着那个熟悉的声音。
然而。
听筒里传来的,却是一个冰冷而机械的女声。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嘟…嘟…嘟…
忙音。
江舒悦举着手机,呆住了。
那冷漠的提示音,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她看着痛哭流涕的母亲,看着门上那张白色的封条,看着周围冷漠的人群。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助和绝望,瞬间将她吞没。
电话那头,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一下,又一下。
像是催命的鼓点,敲在江舒悦的心上。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手机还维持着贴在耳边的姿势,可那份唯一的指望,已经随着那机械的女声,彻底断绝。
楚风在通话中。
他在和谁打电话?
是生意上的伙伴?还是……别的女人?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随即又被她狠狠掐灭。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看向自己的母亲,徐周丽的哭嚎已经渐渐变成了低低的抽泣,整个人蜷缩在江舒悦的怀里,浑身都在发抖,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完了……全完了……我的一百万啊……”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老天爷不开眼啊……”
周围的亲戚们,也从最初的震惊和哀嚎中回过神来,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
“大姑,这可咋整啊?店封了,我们住哪?”
“是啊,带来的行李可都还在里头呢!”
“周丽啊,你不是说你这个店稳赚不赔吗?怎么说封就封了?”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是徐周丽的弟媳,此刻她脸上哪还有半点之前的谄媚,只剩下刻薄和埋怨,“我们可都是辞了老家的活儿才跟你过来的,你现在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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