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妥当后,林楠径直入宫,跪在了皇帝面前。
他选择将一切“和盘托出”——当然,是经过他精心编排的版本。
他红着眼眶,从因户籍问题偶然注意到霍昭这个“倒霉蛋”开始说起。
“我只是顺手查问,谁知那霍昭竟直接找上门,慌不择路地自曝身份,说他……他是霍家后人,还处处以长辈自居!”
他刻意隐去了他的思虑,反正当时包厢里仅有他们二人,真相如何,全由他一张嘴说了算。
“外甥当时只觉得荒唐,我父亲姓林,怎么可能是什么霍家后人。可心中终究存了疑,便去查了霍家旧案。”
“就在这个时候,那姜奇竟主动找上门了!”
“他说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林怀璋。当年江南盐税案,是假死脱身。”
“这个说法更是离奇,我就问为什么霍昭说他是霍家后人?他到底是谁?”
“他说也是当初死里逃生的霍家人。霍家满门忠烈,是皇室对不住霍家,他隐姓埋名就是要代代皇室子弟自相残杀,以报灭族之恨。”
林楠言语间满是“震惊”与“愤怒”:“我记得您说过,当初齐家姑娘是有人假借东宫令牌送到了三皇子别庄。我厉声质问是不是他做的?”
“他承认了。”
“为什么?我不懂!他既口口声声说是我父亲,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处境?他选择报复皇室,又将我置于何地?我日后如何自处?”
“还有他怎能在我婚姻大事上,给我如此奇耻大辱!”
“我们大吵一架,他、他无意中说漏嘴……说我才是舅舅您的亲生骨肉,他借助霍家早年的势力和收拢的姜家人脉,把我和三皇子掉包了,所以才肆无忌惮地折辱我!”
“他还会助三皇子登上皇位,到时候就是他霍家血脉占了这万里江山。”
林楠的声音带着颤,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恐惧与无助。
“他反应过来之后威胁我,说若我敢来向舅舅揭发,他绝不承认。他笑我根本无法自证,若事情闹大,舅舅您盛怒之下,会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到头来,酿成父子相残的人伦惨剧……他也不亏。”
“他最乐意的就是看皇家骨肉相残。”
“舅舅,我怕!”
林楠伏低身子,哭得肩膀颤抖,语带哽咽:“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之人?我这几天夜不能寐,思来想去,唯有将这一切原原本本告知舅舅……我,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低着头,看不见御座之上皇帝的神情,只听见一声幽长的叹息。
“快起来吧。”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难为你一片赤子之心,肯将这等涉及自身的隐秘之事毫无保留地告知朕。”
林楠并未立刻起身,反而抬起泪眼,言辞恳切:
“我不知道那姜奇所言是真是假,我自小未曾见过生父,更不知他是否是假冒。但这十几年来,舅舅待我如亲子,我是知道的。”
他重重叩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我林楠,岂能因一个来历不明之人的几句挑唆,就来怀疑待我恩重如山的舅舅!若如此,我与禽兽何异!”
皇帝亲自俯身,双手稳稳将林楠扶起。烛火跳跃,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目光复杂地落在林楠年轻的面庞上。
“在朕不知道的时候,”皇帝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竟有人在你面前这般胡说八道。”
他宽厚的手掌在林楠肩上重重一按:“还好你这孩子心实,不曾听信那些歹人挑拨,更愿将此事如实告知于朕。”
“舅舅。”林楠仰头,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皇帝明显犹豫了一瞬,指尖微微收紧,终于下定决心:“既然如此,有些事,朕不得不告诉你了。”
林楠屏息静待。
“你确实是我的儿子。”
短短八字,如惊雷炸响。
林楠瞳孔骤缩,脸上写满难以置信的震惊。
御书房内烛火噼啪,映照着他瞬间苍白的脸。
皇帝见他这般模样,反倒松了口气。既已开口,后续便顺畅许多。
“当年,”皇帝目光悠远,似穿透时光,“朕虽居东宫,却不得先帝看重。那些棘手麻烦的差事,总被先帝冠以‘历练’之名推给东宫。而朕的那些好兄弟们,”
他冷笑一声,“乐得看笑话,暗中使绊子的更不在少数。那时的东宫,举步维艰。”
林楠思绪不由歪了一瞬——所以陛下如今格外重视太子。可对三皇子,不还是同样的制衡手段?
皇帝未察觉他大逆不道的心思,继续道:“那场导致林怀璋身死的江南盐税案,便是在此时落到朕手中。谁都知这是个烫手山芋,是林怀璋主动请缨。”
他声音微哑,“后来朕借此案肃清敌党,坐稳太子之位,皆因他舍命相助。”
“可以说,林怀璋是用性命为朕铺平了道路。”
“恰在噩耗传来之时,”皇帝喉结滚动,“皇姐悲痛欲绝昏厥,御医诊出她已有身孕。那时朕便立誓,定要将这孩子视若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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