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冷眼记下那些煽风点火之人,独断专行,下令命何秋会同三法司彻查此事,丝毫不给孔家留情面。
至此,曲阜孔家已从圣人后裔沦为臭名昭着之辈,朱元璋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只要不断了孔家香火,便无人再敢多言。
何秋接到命令喜出望外,借助陈墨的关系从山东布政司调来百余名衙役,一同前往孔家捉人。
刘岩当机立断借用了曲阜县衙的牢房,用来关押被捕的孔家人,牢房瞬间人满为患。
一时间曲阜城内风声鹤唳,只见锦衣卫与衙役四处抓人,严刑拷问之下,连幼时琐事都被迫交代清楚。
通过这般手段,刘岩等人审案效率大增,连带揪出多起孔家旁系的案件,三法司派来的人手忙得不可开交。
如此忙碌一周后,案件逐渐减少。刘岩汇总案情后,不禁骇然。
孔家嫡系几乎无人能逃过流放之刑,就连旁系也有不少人涉案,虽非命案,但欺凌妇女之罪确有其事。
刘岩面对卷宗颇感棘手,已不敢轻易判决,此案牵扯太广。
无奈之下,他将卷宗呈送京城,让朝中重臣定夺。他自知官职低微,只需尽职查案便可。
朝中大臣见到卷宗皆默然,不少勋贵私下讥讽:这就是你们读书人尊崇的圣门之后?连我们这些粗人都不如,真是大开眼界!
文臣们虽愤懑,却无从辩驳,事实摆在眼前,不容置喙。
甚至连孔希学火烧孔庙之事都被搁置,众人目光全然集中在孔家累累案卷之上。
其中有些是元末旧案,依律可不再追究,但更多是在大明立国后所犯。
大明开国仅二十余年,案卷已堆积如山,若再过数十年,简直不堪设想!
此次朝会上,礼部侍郎出列奏道:
“臣闻南方孔氏乐善好施,在衢州声望卓着,且大力推行新政,可否由南孔返回曲阜承袭衍圣公爵位?”
朱元璋面露不豫:
“南北两族分家百载,岂能让南孔回来袭爵?”
群臣自上次朱元璋提及南孔,便已心领神会,此刻不过逢场作戏。
立即有人进言:
“臣听闻南孔随南宋渡江,方是孔圣正宗。北孔先降金,后降元,毫无气节,实不应继承爵位。”
朱元璋佯装诧异:
“竟有此事?”
众臣纷纷附和:
“确有其事,恳请陛下迎回孔圣正统,罢黜降虏的北孔。”
“臣附议!”
“……”
面对群臣的齐声 ** ,朱元璋只得顺应众意,命南宗孔氏后人孔思朴承袭衍圣公爵位,并下诏将南宗全族迁返曲阜。
第248章 夫妻夜话
圣旨传至曲阜,孔希玉匆忙寻到何秋,满腹委屈地抱怨:
“何大人,此事办得不够义气啊!”
何秋无奈叹息:
“北宗所犯诸事证据确凿,听闻朝中无人为你们发声。不如这样,我请陛下为你们这一支赐个官职?总不会让你白白出力。”
孔希玉虽心有不甘,毕竟有求于人,只得强忍不满:
“那便有劳何大人了。”
最终朱元璋册封北宗孔希玉一系世袭五经博士,虽品阶不高,总算聊胜于无。
朱元璋此举意在防范南宗重蹈北宗覆辙。有孔希玉这支血脉在,后世君王若要对孔氏有所动作,也可多些转圜余地。
孔思朴自是明白朝廷深意,立即上奏请朝廷派遣新任曲阜知县,同时奏请允准孔希玉一脉世代主持尼山书院祭祀。
这番讨好朝廷的用意显而易见,其恭顺态度倒也令朱元璋颇为满意,觉得南宗确实识大体。
这位新任衍圣公更将北宗涉案田产分给南北两宗贫寒族人,如此举措赢得北宗众人好感,再无人非议南宗身份。
至于孔希学,朱元璋处置极为严厉:抄家问斩,亲族流放岭南。
曲阜事毕,何秋终于得以返京与妻儿团聚。
临行前思虑再三,仍决定带上王申同返。虽在曲阜期间王申屡有疏失——譬如当日若早些抵达孔庙,或可阻止孔希学纵火——但此事终究不能全怪于他。包括何秋、陈墨在内,谁又能料想到孔希学竟如此胆大妄为?
况且返京重整锦衣卫,正需这般熟谙旧制之人。
……
京师深夜,何秋风尘仆仆赶回燕王府。算来已在曲阜停留九月有余,如今孩儿该满周岁了,不知模样可有变化。
刚入府门,便见朱玉颖披衣相迎。何秋疾步上前,为她拢了拢被夜风吹乱的青丝,怜惜道:
“夜寒露重,何必出来等候。”
朱玉颖唇边含笑,目光莹莹:
“只想早些见到夫君。”
她执手挽着何秋走向内室,未进门便闻婴孩啼哭。何秋卸下沾染尘灰的外袍,满面春风跨进里间:
“这小机灵鬼,莫非知道为父今日归来,特地夜半相迎。”
何秋正要踏入暖阁看望儿子,一名健妇突然从旁闪出,将他拦在门外,连声说道:
“哎呀姑爷,您这一身仆仆风尘,怎能直接进去?孩子还小呢,先去沐浴更衣,再来看孩子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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