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八百里加急军情抵京,锦衣卫密报呈至御前。
朱元璋阅毕龙颜大悦,唯念及太子朱标又觉头疼,遂传其至殿中。
密报递与朱标,未置一词。
朱标展卷细读,面庞渐染赭色。
平日东宫属臣多言锦衣卫之弊,他屡次上书奏请裁撤。此刻密报所言,恰似当面掌掴。
"父皇,若密报属实,北元内乱正宜提早发兵。锦衣卫侦得此讯,理当 ** 行赏。"
朱标虽受近臣影响不喜锦衣卫,然秉性仁厚务实,既见其功,便不愿抹煞。按密报所言,北元朝廷分崩离析,确是出兵辽东良机,或可借此重创北元根基。
朱标即便缺乏实战经验,他的岳父是常遇春,内弟是蓝玉,该明白的军务自然也懂。
若军报所言属实,辽东的蒙古军必败无疑。一旦朝廷收复辽东、重获养马之地,草原上的蒙古势力便不足为患。
这份军报价值重大,却偏偏出自朱标屡次上书请求裁撤的锦衣卫,令他格外难堪。
虽然军报未提,但朱标心知,获取如此重要的情报必然牺牲众多。
锦衣卫付出惨痛代价,自己作为太子却一再提议撤销他们的机构,岂不让人寒心?
想到这里,朱标心中沉重,低声说道:“儿臣有错,请父皇责罚。”
朱元璋语气幽深:“你有什么错?”
“儿臣未察实情,便建议裁撤锦衣卫,实在有负这些为国效力的功臣。”
朱元璋未作肯定,只道:“身为天子或太子,不会出错。错的永远是下面的人,你可明白?”
朱标垂首:“儿臣明白。”
朱元璋又问:“现在你还想裁撤锦衣卫吗?”
朱标思索片刻,郑重回答:“儿臣仍希望裁撤。锦衣卫在朝中监视官员、诬陷忠良、屡兴大案,这些都是事实,理应裁撤。”
“但儿臣确实在锦衣卫一事上犯错,该受父皇责罚。是自己的过错就不应推诿,否则今后谁还愿为儿臣效力?”
朱元璋心中暗叹,这孩子太过单纯。锦衣卫掀起大案,不过是出于他自己的需要。而太子竟坚持揽过己责,实在天真。
他难以在此事上多言,只缓缓说道:“太子,朕老了,不知何时便会离世。这江山终究要交给你。只要朕不废太子,就不可能因锦衣卫一事处罚你,这是皇家的体统。”
说到此,朱元璋不由摇头,“至于你担心无人效力——朕杀了那么多官员,何时缺人做官?天下想当官、能当官的人,永远都不缺!”
朱标身子伏得更低,却仍坚持:“父皇爱护儿臣,儿臣明白。但对错重于颜面。俗话说,王子犯法……”
朱元璋怒拍桌案:“够了!”
朱标浑身一震,不敢再言。
朱元璋站起身,肃然道:“太子,你身为储君,早早随朕听政,难道就只学到这些儒生之言?”
“你的一言一行,皆系天家威仪。你上书废锦衣卫,朕准了。在朝堂上朕不能不给你面子。为了你,莫说一个锦衣卫,所有亲军朕皆可一并废除。”
言及此,朱元璋想起已故的马皇后,脸色愈发沉郁。他实在不愿看到自己与马皇后的儿子,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朱元璋厉声道:“你听信身边大臣的话要废锦衣卫,废就废了,如今觉得锦衣卫有用却坚持不复,倒也算好事——为政最忌反复。可你竟为此事折损颜面,被文官牵制,这般叫我如何放心将江山交予你?”
“尚未登基,便被臣下牵着走,他们说什么你都听从。若我真因锦衣卫一事惩处你,你的威仪何在?你可曾深思过此事?”
“都说贤明君主要广纳谏言,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这‘兼听’岂是只听文臣之言?锦衣卫的进言,你听进去了吗?”
“行事须得深思熟虑,谋定后动。一旦决断,便不可轻易动摇,心志定要坚如磐石!”
“朕自吴王时期便立你为世子,延请名师教导。登基后更命宋濂、常遇春、李善长等重臣为东宫属官,全心盼你成为明君。这番苦心,你应当明白。”
话音在殿宇间回响,朱标眼眶泛红。他年已三十,岂会不懂?纵是秦皇汉武、唐太宗在立储时也曾犹疑,致使骨肉相争。唯有父皇自始至终认定自己,竭力栽培。这般舐犊之情,他如何不知?
只是朱标天性仁厚,身边大臣常言“陛下有汉武之资”,暗指朱元璋功业虽盛,过失亦如汉武帝。他们盼朱标效仿昭宣二帝,施行仁政。朱标自己也这般想,故而极力展现宽厚。
朱元璋心知肚明:大明初立,民生凋敝,为剿灭北元不得不连年征战。待自己百年之后,确需休养生息。但他也察觉太子虽仁厚,却耳根软、心志不坚,这实为君王大忌。
朱元璋叹道:“太子须知,明君未必是好人,汉武帝、唐太宗便是例证;仁君亦非无所作为,汉宣帝可作楷模。你当好生思量。”
“锦衣卫之事暂且搁下,朕会更换指挥使,给朝堂一个交代。”
“即刻发兵征讨北元,务求除恶务尽。你须提点蓝玉,他身为主帅,心里要有分寸。”
朱标躬身领命,又道:“此次传递情报的锦衣卫当赏,请父皇勿忘。”
朱元璋语气稍缓:“朕岂会忘却?所有参与此事者,无论生死,俱有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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