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把图鉴放在石桌上，手指停在加密槽上方。冰晶盒就摆在旁边，里面封着那张黑色记忆卡。他盯着它看了很久，才伸手将卡取出。
营地外风雪还在刮，洞口被重新堵上一半，冷气顺着缝隙钻进来。猫老大趴在角落，耳朵突然抖了一下，尾巴轻轻扫过地面。
秦川没理会，把记忆卡插进图鉴。屏幕一闪，蓝光立刻扩散开来，像是液体从设备边缘渗出。他感到左臂一阵刺痛，皮肤下的纹路开始发烫，像有电流在里面游走。
他按下格式化按钮。
图鉴发出嗡鸣，进度条刚跳到百分之五，整块设备猛地一震。蓝光暴涨，映得整个山洞都变了颜色。猫老大瞬间弹起，后腿蹬地，直接撞向石桌。图鉴翻倒，砸在地上，屏幕朝下。
就在那一刻，空气里浮现出一道绿金色的影子。
时拉比站在雪地上，体型很小，毛色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它的耳朵垂下来，尾尖轻轻摆动。没有说话，也没有靠近，只是缓步走到图鉴旁，用尾巴碰了碰记忆卡。
秦川蹲下身，心跳加快。他以前见过时拉比留下的痕迹，但从没看到它真正现身。现在它就在这里，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你想阻止我？”
时拉比抬起头，眼神平静。下一秒，秦川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别毁掉它。”
是心灵感应。
他还来不及反应，图鉴自动翻了过来。屏幕亮起，全息影像从卡中投射出来。画面一开始模糊，接着分裂成两层——一层是二十年前的实验室，另一层是现在的雪山营地，两个场景重叠在一起，清晰得如同亲眼所见。
过去的时间点里，母亲抱着婴儿时期的自己，正走向一道裂开的空间缝隙。她脸上有泪痕，但动作很稳。父亲站在后面，手里拿着记录板，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而另一个画面中，一个男人站在陌生的基地内，穿着白色实验服，右臂裸露在外。那只手臂完全变成了晶体状，纹路和秦川左手的一模一样。
秦川呼吸一滞。
“那是……我爸？”
时拉比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影像。画面中的“父亲”忽然转头，看向秦川所在的方向。不只是他，连过去时间里的母亲也停住了脚步，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他们都在看这边。
秦川猛地后退一步，背撞上了石壁。他意识到不对劲——这不是回放。这根本不是单纯的录像。
“你们能看见我？”他低声说。
时拉比传递来信息：“这不是记录。这是连接。你们彼此都能看到对方。”
秦川盯着那个晶格化的手臂，喉咙发干。他抬起手，对比着影像里的纹路——走向、分叉、延伸的位置，全都一致。
就像是同一个人的身体。
“爸？”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影像中的男人嘴角动了动，声音透过图鉴传出来：“小川。”
那语气太熟了，是小时候哄他睡觉时的声音。可越是这样，秦川越觉得不对。这个人知道他的名字，会用亲昵的称呼，但他出现的地方、他的状态、他手臂的样子……全都超出常理。
猫老大低吼起来，尾巴炸开一圈绒毛，琥珀色的护盾在它身前缓缓升起，挡在秦川前面。
“你们当年为什么把我送走？”秦川强迫自己冷静，盯着影像问。
男人看着他，眼神没变：“因为我们知道……你会回来成为我们。”
这句话像刀一样扎进秦川脑子里。
成为他们？什么意思？变成和他们一样的存在？还是说，他本来就是被设计好的一部分？
他还想再问，影像突然剧烈晃动。实验室的画面开始扭曲，基地里的男人身影变得不稳定。时拉比猛然抬头，耳朵竖起，尾尖迅速卷住记忆卡，往回一拉。
“时间锚要断了。”那个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秦川伸手想去抓，但卡已经被时拉比抽离图鉴。蓝光瞬间收缩，消失得无影无踪。山洞恢复昏暗，只有外面风雪声还在持续。
他喘着气，左臂的疼痛却没有减退。相反，那股热流顺着血管往上爬，一直到肩膀。他低头看去，发现纹路的颜色比之前更深了些，像是刚被激活过。
猫老大慢慢放下护盾，但仍守在他脚边，眼睛一直盯着记忆卡。
时拉比站在雪地上，看了秦川一眼，然后轻轻跃起。身体在空中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片霜花，在记忆卡落下的位置静静凝结。形状是六芒星。
秦川弯腰捡起卡，手指碰到表面时，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震动。就像里面有东西在跳动。
他转身走到冰晶盒前，打开盖子，把卡放了进去。盒子合上后，他把它塞进怀里，贴着胸口。
猫老大蹭了蹭他的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
“你也感觉到了，对吧？”秦川摸着它的头，“这张卡有问题。它不只是记录过去的东西，它能把两个世界连在一起。爸妈可能还活着，也可能……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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