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手指还贴在怀表表面，那滴凝结又碎裂的冰珠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猫老大耳朵竖着，盯着山谷入口的裂缝，身体没有放松。秦川喘了口气，慢慢把怀表收回口袋。战斗结束了，但空气里还是压着一股说不清的东西。
他转头看向沙奈朵。她靠在喷火龙身边，眼睛闭着，呼吸很浅。刚才那一战耗掉了她太多力气。秦川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她没睁眼，只是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喷火龙的鳞片焦黑了一大片，但胸口起伏还算平稳。它没醒，可体温还在。秦川靠着它的侧腹坐下，右臂传来一阵阵热意，晶格化的纹路在皮肤下忽明忽暗。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小卡。这是之前在通风管道里，卧底E留下的东西。一直没机会看。
他试着用图鉴扫描，屏幕闪了一下，直接报错。再试一次，设备嗡地一震，自动关机了。同时，他的右臂猛地抽痛，像是有电流窜过骨头。
“不行。”他低声说，把图鉴扔到一边。
沙奈朵忽然抖了一下，睫毛颤动。秦川立刻看向她。她没醒，但额头渗出一层细汗，手指无意识地抓了抓地面。
他知道她在做什么。她在用自己的方式稳住周围的空间波动，哪怕意识已经模糊，本能还在支撑。
秦川咬了咬牙，把记忆卡贴在右臂晶格化的位置。皮肤接触的瞬间，卡面亮起一道微光。数据流顺着能量路径开始传输。
眼前空气扭曲了一下，一个模糊的影像缓缓浮现。
是个孩子。
穿着蓝色连帽衫，站得笔直，脸上的表情不像小孩。秦川愣住了。那是他，三年前的自己。
幻影看了他一眼，开口：“你终于来了。”
秦川没说话，手指攥紧了地面。他知道这不是真的他，可那种熟悉感压得人喘不过气。
“你是谁？”他问。
“我是被留下来的记忆。”幻影说，“他们把我藏在这里，就为了等你读取这张卡。”
秦川盯着他，右臂的热感越来越强，晶格纹路往上爬到了肩膀。他用力按住手臂，不让能量失控。
“谁派你来的？”
幻影摇头。“没人派我。我是你自己的一部分。只是你忘了的事，还记得你。”
秦川喉咙发紧。“你说清楚。”
幻影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轻轻碰了他的手臂。两股晶格能量接触的瞬间，秦川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骨头被撕开又缝上。但这痛让他清醒。
“听好。”幻影声音低下去，“时空装置会吃掉记忆。用它的人，最先忘记的就是自己。他们不是消失，是被抹掉了。”
秦川心跳加快。“谁被抹掉了？”
“父母。”幻影看着他，“他们启动过装置，所以他们的痕迹在系统里消失了。不是逃了，不是抛弃你，是再也回不来了。”
秦川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幻影继续说：“这张卡不能留在你手里太久。超过三分钟，你的记忆也会开始松动。他们会察觉，然后派人来清理。”
“谁会察觉？”
幻影没回答。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是信号不良的画面，边缘在闪烁。
“快！”秦川伸手想抓住他，“还有多少事我不知道？”
幻影抬起手，把记忆卡塞进他掌心。“别相信签名……那是陷阱。”
话音落下，影像崩解，化作一串乱码，消散在空气中。
秦川坐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卡在他手里，背面朝上。
他反过来。
原本空白的背面，浮现出一行钢笔字迹。工整，有力，带着一点向右倾斜的习惯。
他怔住了。
这字他见过。
他从背包夹层里抽出一本旧相册，翻开最后一页。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是他小时候住院时，有人留下的祝福卡。
上面写着：“早日康复。”
落款是同一个名字。
笔迹完全一样。
秦川盯着那行字，手指一点点收紧。冷意从脊背爬上来，不是因为风，是因为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那个总是穿灰色大衣的男人，每次来都带着一本书，坐在床边陪他念故事。他说他是母亲的朋友，叫他“小川”。他签字的时候喜欢把最后一笔拉得很长。
原来他是组织首领。
秦川低头看着记忆卡，喉咙干涩。如果这个人早就认识他，为什么还要把他当成实验体？为什么要在记录里写“目标无亲属关联”？
他想起父母最后一次出现的画面。实验室爆炸前，父亲把他推进逃生通道，母亲回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
那时候她说的，是不是根本不是“再见”？
是不是在说“别信他”？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雪峰。冰晶牢笼还在运转，蓝光在冰层里流动。改道闪电鸟被锁在高处，一动不动。山谷安静得可怕。
沙奈朵突然咳嗽了一声。
秦川立刻转头。她睁开了眼睛，眼神有些涣散，看了他一会儿，才慢慢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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