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手指还贴在那块琥珀色晶体上,掌心残留着喷火龙火焰掠过时的余温。他没有动,视线死死锁住通道深处那道灰烬画成的符号。猫老大靠在他臂弯里,呼吸断续,体温比刚才更高了些。
沙奈朵睁开眼,精神网刚恢复一角,立刻察觉到异常——空气中有种看不见的拉扯感,像是空间本身被无形的手揉皱了边缘。她刚要出声提醒,时拉比突然剧烈震颤,尾尖螺旋纹路爆发出刺目绿光,一圈环状波纹自它身体扩散开来,无声无息地吞没了整个对战台区域。
秦川只觉胸口一紧,仿佛被人从背后猛推了一把。视野瞬间扭曲,脚下的地面像水波般荡开,四周观众席、防护罩、照明灯全都褪色、拉长,最终化作一片模糊光影。他本能地攥紧晶体,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喷火——”
声音戛然而止。
他已经不在原地。
眼前是一片熟悉的场地——三年前联盟预选赛的露天擂台。黄褐色的土地裂开数道缝隙,边缘焦黑,显然是战斗留下的痕迹。远处看台坐满了人,喧哗声如潮水般涌来,却显得遥远而不真实。
少年时期的自己正跪在地上,嘴角带血,左手撑着地面,右臂垂落,明显脱臼。对面站着一名身穿黑色作战服的训练家,身旁的铁甲暴龙双拳交击,发出金属撞击般的闷响。
这一幕秦川记得。那是他第一次参加正式赛事,败得彻底,连精灵球都来不及收回。后来这段记忆像是被刻意尘封,再没主动回想过。
可现在,他站在场外,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当年的自己一步步走向溃败。
树林边缘闪过一道翠绿身影。年幼的时拉比跃出灌木丛,体型只有现在的一半大,尾部光芒微弱。它冲向倒地的少年,试图发动时空转移,但身体剧烈晃动,能量明显不足。铁甲暴龙已经抬腿,准备最后一击。
秦川下意识往前迈步,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拦住。他明白过来——这是过去的片段,不能干预。一旦触碰,可能引发不可逆的连锁反应。他强迫自己停下,目光扫过每一个细节:时拉比施术时的能量流向、少年手腕上尚未显现的灼痕位置、铁甲暴龙关节处隐约浮现的G-7标志纹路……
就在铁甲暴龙即将踩下的瞬间,幻象中的时拉比猛然撞向少年,用尽全力启动短暂时空折叠。两人的身影开始虚化,可追击者也已逼近,一只戴着战术手套的手伸了出来,目标直指少年腰间的精灵球。
秦川瞳孔骤缩。那一幕他从未记起——原来当时有人想当场夺走他的初始宝可梦。
就在这时,现实世界传来剧痛。
他的左腕像是被烧红的铁条贯穿,布条瞬间碳化脱落,灼痕爆发出猩红光芒,顺着血管蔓延至小臂。剧痛让他几乎跪倒,但他咬牙撑住,不敢松开手中的晶体。
与此同时,现实中的喷火龙察觉主人意识断裂,仰头怒吼,口中凝聚出一团高温火焰,不是攻击,而是朝着秦川所在的方向喷射而出。火焰撞上那层看不见的时空壁垒,竟短暂撕开一道缝隙。
这股力量穿透维度,将秦川的意识猛地一拽。
他感到自己正在坠落,灵魂被硬生生从过去抽离。耳边响起沙奈朵的精神低鸣,还有猫老大挣扎着发出的嘶吼。眼前的画面层层碎裂,三年前的赛场如同玻璃镜面般崩解,碎片中仍映着少年被拉入时空裂缝的最后一瞬。
身体重重摔回现实。
他倒在喷火龙翼下,冷汗浸透后背,左手灼痕仍在搏动,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般的红痕。晶体还在掌心,温度比之前高出许多,内部残影不再循环播放父母逃亡的画面,而是定格在母亲回头那一刻的唇形上。
猫老大趴在他身侧,尾巴无力地搭在地面,气息微弱。沙奈朵盘膝而坐,双手压住太阳穴,额角渗出细汗,显然刚才的时空波动对她造成了冲击。喷火龙双翼低展,护住主人,眼中余焰跳动,警惕地盯着悬浮在半空的时拉比。
那只传说中的宝可梦已不复往日灵动。它的身躯变得近乎透明,翠绿色的皮毛失去光泽,左翼赫然裂开一道贯穿伤痕,边缘参差,像是被某种高能切割所致。光芒几近熄灭,漂浮的姿态也开始不稳。
秦川强撑着抬起右手,指尖微微发抖。他知道,刚才那一击——强行打通过去与现在的屏障——代价全由时拉比承担。它不是失控,是主动选择了最危险的方式,把他送进那段被掩埋的记忆。
“你到底想让我看到什么?”他低声问,声音沙哑。
时拉比没有回应。它的尾尖轻轻颤了一下,光芒微弱地闪了两下,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随后,它的身体缓缓倾斜,失去平衡,开始下坠。
沙奈朵立刻释放精神力,在空中托住它。可那股支撑显得吃力,她的眉头紧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秦川盯着手中的晶体,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邮票、记忆卡、灼痕、G-7标志、基因战士……这些碎片一直存在,只是他从未把它们拼在一起。而现在,时拉比用自己的伤作为代价,强行打开了第一道门。
他慢慢坐起身,左手灼痕仍在隐隐作痛,但比刚才缓和了些。他低头看向晶体,发现内部影像又有了变化。不再是母亲的嘴唇,而是一个极短的画面:少年时期的自己蹲在森林里,正要把一枚黑色卡片塞进时拉比掌心。
那个动作,发生在时空折叠之前。
也就是说,记忆卡原本不该落入追击者手中。是他亲手交给时拉比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一只宝可梦替他保管如此重要的东西?
他正要细看,喷火龙突然低吼一声,翅膀猛然张开。沙奈朵的精神网刚刚重建一角,立刻捕捉到异常——空气中再次泛起细微涟漪,不是来自时拉比,而是从对战台中央的时空监测柱方向传来。
那根原本安静运转的设备,此刻顶部指示灯由蓝转红,缓慢闪烁,频率竟与时拉比尾部螺旋纹的原始律动完全一致。
秦川心头一紧。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左手灼痕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晶体表面浮现出一行极细的文字,仅存在不到一秒便消失:
“夺回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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