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近,秦川撑在断裂控制台边缘的手指微微发颤。右臂的晶格纹路像是被风吹散的炭火,忽明忽暗,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神经深处的刺痛。他没抬头,只将左手压得更紧,掌心贴着冰冷金属,试图把最后一点能量送进装置基座。
猫老大伏在他侧边,喘息粗重,耳朵抽动了一下,随即低吼出声。
那不是机甲的动静。
是人。
秦川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漫开。意识猛地一清,他再次催动体内残存的能量,蓝金纹路从脖颈蔓延至肩胛,顺着指尖灌入半球形装置。裂隙缩到了极限,只剩一丝紫光闪烁,可只要他稍有松懈,那股吸力就会重新扩张。
不能停。
地面震动起来,不是爆炸,而是有节奏的撞击。猫老大用后腿蹬地,一次次撞向地板,制造杂波干扰接近者的步伐。它的动作已经迟缓,爪子在合金上划出几道浅痕,却仍不肯倒下。
通道口的碎石被踢开。
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秦川眼角微动。来人步伐稳定,没有携带重型装备的声响,也没有启动武器系统的提示音。她穿过烟尘,淡蓝色的晶格纹在脖颈处若隐若现,像一条沉睡的河流突然苏醒。
艾琳站定在五步之外,目光扫过瘫痪的装置、焦黑的机甲残骸,最后落在秦川身上。
“你还撑着?”她的声音很轻,却穿透了寂静。
秦川没答话,只是将能量输出又提了一分。额头渗出血线,顺着眉骨滑到脸颊。他知道她是谁——那个曾在废墟边缘救下他的人,掌握着与他同源的能量技术。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压了下去。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艾琳向前两步,在他身后蹲下,手掌贴上他的背脊。
一股温润的能量瞬间涌入。
秦川身体一震。那不是外来的冲击,而像是一股熟悉的力量找到了归途。他体内的蓝金纹路骤然亮起,溃散的线路开始重新连接,原本濒临断裂的能量回路被缓缓补全。
“别抵抗。”艾琳低声说,“让我的频率跟着你走。”
她的能量没有强行主导,而是顺着他的节奏流动,如同两股溪水交汇,自然融合。秦川咬牙,不再压制反噬带来的剧痛,反而主动放开束缚,任由双股力量在经络中奔涌。
装置嗡鸣声陡然加剧。
顶部裂隙再度张开,紫色触手如毒蛇般探出,直扑两人。其中一条卷向艾琳手腕,却被她抬手迎上,掌心晶格纹爆闪,硬生生将触手震退半尺。
“他们来了。”她忽然说。
远处走廊传来金属门开启的液压声,三道身影快速逼近。黑色作战服,肩部搭载电磁增幅器,胸前铭牌刻着统一编号。追踪者小队,这次不再是孤军突入,而是配备了专门针对晶格化能量的压制装置。
领头者抬起手臂,增幅器启动,一圈环形波扩散而出。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秦川体内的能量流动出现断层,蓝金纹路剧烈闪烁,几乎熄灭。他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差点跪倒。艾琳及时扶住他肩膀,同时将自身能量调至峰值,形成一道屏障,抵消了大半干扰。
“他们想切断我们的连接。”她声音微沉,“必须抢在下一轮压制前结束。”
秦川喘了口气,抹去嘴角血迹。“那就……一起推到底。”
两人同时催动晶格化。
能量自秦川掌心与艾琳背部交汇,顺着接触点螺旋上升,在空中交织成一道旋转的光流。那光芒起初是蓝金与淡蓝的交错,随后逐渐融合,转为纯粹的金色。光流越聚越强,最终化作一根贯穿天地的光柱,自地面冲天而起。
轰——
整座实验室剧烈震荡。穹顶崩裂,混凝土块簌簌落下,又被光柱蒸发成灰。紫色触手在接触到金光的瞬间扭曲、崩解,像是被阳光照到的雾气,迅速消散。失控的裂隙发出尖锐哀鸣,随即猛然收缩,彻底闭合。
三名追踪者来不及反应。
电磁增幅器在强光中熔化,护甲层层剥落,身体从指尖开始化为细灰,随气流卷走。他们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呼喊,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光柱持续了七秒。
然后骤然收敛。
余晖洒落,映出满地焦痕和破碎装备。装置表面布满裂纹,核心区域黯淡无光,仅剩零星紫芒跳动,像是垂死的心脏最后搏动。
秦川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左臂搭上艾琳肩膀才勉强稳住身形。他呼吸急促,视线模糊,只能看见那破损的核心中央,似乎有什么光影在浮动。
艾琳也踉跄了一下,靠墙坐下,脖颈上的晶格纹渐渐褪去。她看了秦川一眼,轻轻点头,示意他还活着。
就在这时,装置残骸中浮现出两道虚影。
一男一女,穿着旧式实验服,面容温和。男人的手搭在女人肩上,女人的目光落在秦川脸上,嘴角微微扬起。
“终于来了……”女人的声音轻得像风,“我们的孩子。”
男人接过话语,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记住,共鸣不是控制,是回应。”
虚影闪烁两下,随即消散。
秦川盯着那片空地,瞳孔微缩。他想伸手,却发现手指僵硬,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背包里的读取器还在,芯片未损。时间之羽贴着背脊,仍有余温。
艾琳慢慢抬起头,看向他。“你父母知道你会来。”
秦川喉咙动了动,还没开口,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脚步声。
是某种机械重启的低频震动,从更深的地底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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