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睁开眼时,身体像是被撕开又缝合过一遍。他趴在地上,手掌压着冰冷的金属面,指缝间残留着湿意,但那不是雨水。小火龙蜷在他臂弯里,呼吸微弱,皮毛上还沾着未干的痕迹。他动了动手指,确认自己还能发力,随即抬眼看去——头顶上方,一道紫光裂痕正缓缓收拢,边缘像烧焦的纸片般卷曲、熄灭。
他撑起身子,喉咙发紧,胸口起伏急促。空气里有种熟悉的压迫感,不是来自重力,而是能量场。他下意识摸向手腕内侧,那里的晶格纹路仍在跳动,热度未退,与某种频率隐隐呼应。
“这是……什么地方?”
话音刚落,一道粉光从侧面亮起。他立刻警觉,将小火龙往怀里护了半寸,背靠墙壁缓缓起身。光晕中走出一只宝可梦,身形修长,裙摆如花瓣层叠展开,双眼泛着淡金涟漪。它没有靠近,只是静静站着,目光落在他脸上,又移向昏迷的小火龙和怀中的时拉比。
一股意念无声流入脑海:“你不需要武器。”
秦川没松手。他的精灵球还在腰间,但此刻不敢轻举妄动。眼前的存在不属于他见过的任何实验体,气息干净得近乎透明。
“你是谁?”他在心里问。
“我是守在这里的人。”那声音不似言语,却清晰入脑,“你们不该来,但现在来了,就必须看见。”
沙奈朵抬起一只手,掌心朝上。秦川感到一阵轻微眩晕,仿佛脑中某根弦被人拨动。他本能地抗拒,运转体内残存的能量循环法稳住神志。蓝纹在皮肤下游走,随着呼吸节奏明灭。
“我可以带你进一段记忆。”沙奈朵的意念沉了下来,“但只能一次。你若承受不住,会失去意识。”
秦川咬牙点头。
光影骤然变化。
他站在一间巨大厅室中央,四周是透明舱体,每一个里面都漂浮着宝可梦。它们的身体扭曲变形,有的多出机械肢节,有的眼球外突,皮肤下有金属丝缠绕。绿色营养液缓缓流动,气泡从口鼻处冒出。远处传来低频嗡鸣,像是某种仪器持续运作的声音。
画面推进,穿过走廊,进入核心区。六根柱子围成环形阵列,中间吊着一只时拉比——正是他怀中这只。它的四肢被锁链固定,胸口嵌着一块黑色晶体,不断闪烁暗光。每闪一次,柱子就亮起一圈波纹,能量顺着线路流向未知终端。
“他们在抽取时间之力。”沙奈朵的声音在他意识中响起,“不只是它。所有被捕获的神兽,都在为这个网络供能。”
秦川心头一震。他认出了那些柱子的排列方式——与废墟城地下实验室的结构完全一致。
“这不是一个基地。”沙奈朵继续传递信息,“是多个节点组成的系统。你们的世界只是其中之一。二十年前就开始了,从未停止。”
画面再次切换:一间密闭房间,墙上投影着基因编码图谱。一组螺旋状符号被高亮标记,旁边写着代号“G型锚点”。秦川瞳孔收缩——那是父亲笔记里反复提到的核心标识,也是当年实验启动的关键参数。
他猛地回神,额头渗出汗珠,呼吸变得粗重。眼前的沙奈朵依旧静立不动,但羽翼微微张开,似乎在警戒什么。
“你说‘他们’……是谁?”秦川低声问。
“掌控芯片与基因序列的人。”沙奈朵没有直答,“你父母曾试图关闭第一个节点,失败后被迫中断研究。但他们留下的痕迹,一直被追踪。”
秦川握紧拳头。他想起昨晚喵喵进化时体内涌动的能量,那种不属于普通训练者的波动,或许从那时起,就已经暴露了。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因为你触碰了锁链。”沙奈朵转向他,“你的身体产生了共鸣。晶格化不是副作用,是继承的印记。只有具备相同基因标记的人,才能激活裂缝,进入这里。”
秦川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蓝纹仍在缓慢游走。他忽然明白,那晚在废墟中醒来,并非偶然。一切都在引导他走向这个时刻。
“我能做什么?”
“记住。”沙奈朵的目光变得锐利,“然后活着离开。”
她突然转身,双臂展开,一层粉色屏障瞬间笼罩三人。几乎同时,远处走廊传来规律的脚步声——不是人类,是机械足肢敲击地面的声响,稳定而冰冷。
秦川迅速环顾四周。他们身处一条狭窄通道,两侧是金属墙,前方有个转角。他扶着小火龙站稳,另一只手探向时拉比颈环残片,发现上面的编号“T-09”已彻底碳化,只剩一道焦痕。
“能避开它们吗?”他压低声音。
沙奈朵闭眼片刻,再睁眼时,金光掠过瞳孔。下一瞬,四人位置偏移了数米,刚好藏进墙后一处凹槽。秦川感到空间微微扭曲,像是被人拎着衣领拽了一步,脚底还没反应过来。
“短距离瞬移。”沙奈朵传音,“每次间隔不能少于三分钟,否则会引起能量扰动。”
秦川点头,靠在墙边喘息。体力接近极限,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玻璃渣。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扫过对面墙面——那里刻满了符号,层层叠叠,像是日志记录。
他慢慢挪过去,指尖贴上金属表面。凹槽很深,应该是用高强度工具刻下的。当他触碰到一组螺旋纹路时,皮肤下的蓝纹猛然一颤,仿佛电流窜过神经。
是他父亲用过的标记。
他喉咙发干,声音几乎卡住:“他们没停……二十年前就开始了。”
话音未落,沙奈朵猛地回头,羽翼完全张开,将三人挡在身后。远处,一台巡逻机器人正沿着主道驶来,顶部镜头旋转扫描,发出微弱红光。它的底盘带有抓钩装置,显然不只是监视用途。
秦川屏住呼吸,手按在精灵球上。小火龙仍没醒,时拉比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弱。他不能战斗,也不敢轻动。
沙奈朵闭上眼,再次准备瞬移。
就在屏障即将成型的刹那,秦川眼角余光瞥见墙缝深处还有一行小字,极细,像是用指甲划出来的。他凑近一看,心跳几乎停滞。
那是一串坐标,后面跟着两个字:等你。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字迹……他见过,在父亲最后一页笔记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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