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坐在石阶上,指尖抵着那枚灰白球的十字纹。球体还在微微震颤,像有节奏地呼吸。他闭着眼,试着把注意力沉进体内,顺着那股尚未平息的能量流动去感知——它不像火焰那样暴烈,也不似水流般柔顺,而是一种更深层的牵引,仿佛骨头缝里埋着一根线,正被人从远处轻轻拉扯。
小火龙蹲在旁边,尾巴低垂,尾焰忽明忽暗。它抬头看了看天,云层压得很低,风带着湿气卷过训练场边缘的枯草。几滴雨落下来,砸在秦川肩头,凉得他睫毛一跳。
他睁开眼,掌心渗出一层汗,混着一丝淡蓝液体滑到手腕。低头看时,那滴液体正腐蚀着石阶表面,冒出细小的白烟。他不动声色地抹掉,喉咙发紧。
“你先去那边。”他说,声音比平时哑了些,抬手示意小火龙远离自己几步。
小火龙没动,反而往前蹭了半步,鼻尖贴上他的手臂。
“我说了别靠近。”他用力甩开,动作有些失控。话出口就后悔了,但已经来不及收回。小火龙耳朵耷拉下去,退到两米外的树根旁,趴下身子,眼睛一直盯着他。
秦川深吸一口气,重新闭眼。他不能停,必须试一次。昨晚喵喵进化后的能量波动还在体内残留,如果不尽快疏导,迟早会反噬自身。他开始运行“能量循环法”,这是父亲笔记里提过的基础调控术,靠呼吸与意念引导异种能量归位。
起初还算顺利。气息下沉,心跳放缓,皮肤下的晶格纹路随着节奏微微发烫。可当运转至第七个周天时,脊椎一阵刺麻,像是有东西从尾椎往上爬。他咬牙忍住,继续推进。
纹路突然暴涨。
蓝色线条自背部蔓延至脖颈,又窜上手臂,像活物般游走。他猛地睁眼,视线模糊了一瞬。雨水打在脸上,混合着从额头渗出的液体,滴滴答答落在衣襟上,烧出几个小洞。
他撑住地面,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发软。右手按在胸口,那里跳得厉害,和纹路搏动完全同步。每一次心跳都像敲鼓,震得耳膜嗡鸣。
头顶雷光一闪,照亮树林深处。
就在那一瞬,树冠剧烈晃动,枝叶断裂声接连响起。一个身影从高处坠落,重重砸在泥水中,溅起大片水花。银色锁链缠绕全身,在闪电照耀下泛着冷光。
秦川强撑着爬过去。雨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视野一片混沌。等看清那张脸时,他心头一震——绿色皮毛,细长耳朵,胸前挂着刻有编号的颈环。是时拉比。
它双眼紧闭,呼吸微弱,锁链上的金属光泽不断闪烁,像是在释放某种压制信号。秦川伸手探它鼻息,指尖刚触到皮毛,就被锁链边缘划破手掌。伤口迅速泛起蓝斑,顺着血管往手臂爬。
他皱眉,立刻后撤半步,从腰间取出精灵球。红光闪现,系统却弹出提示:无法识别目标生命体。
“见鬼。”他低声骂了一句,收起球。
这时,时拉比眼皮轻颤,勉强睁开一条缝。没有说话,但一股意念直接撞进脑海:“他们在抓神兽……快逃。”
话音落下,锁链忽然收紧,发出低频震动。秦川感到体内蓝纹猛地一抽,竟与时拉比颈环的频率产生共振。他闷哼一声,跪倒在泥里,左手死死抠住地面。
雨越下越大。
他喘着气,试图稳住心神。不能再等了。如果这锁链能压制神兽,或许也能反过来干扰它的运作方式。他盯着自己手臂上的晶格纹,那些蓝色脉络仍在扩张,热度越来越高。他知道这很危险,一旦失控,可能当场解体。但他也清楚,现在唯一能对抗这锁链的,就是体内这股未被驯服的力量。
他缓缓抬起右臂,将掌心对准时拉比颈部的锁链扣环。深吸一口气,强行催动能量循环法逆向运行。
剧痛瞬间炸开。
蓝纹由内而外灼烧神经,皮肤裂开细缝,渗出更多蓝色液体。他咬破嘴唇,硬撑着不让意识溃散。掌心离锁链还有十厘米,两者之间的空气已经开始扭曲,雨水落地前就被蒸发成雾。
“咔……”
细微声响从锁链内部传来。
紧接着,一道紫色裂痕凭空出现,横亘在两人之间。边缘不规则地跳动,像撕开的布口,又像烧焦的纸边。从中透出的光不是闪电那样的白亮,而是幽深、粘稠的紫,映得四周雨水都变了颜色。
小火龙惊叫一声,猛地冲过来,用身体撞开秦川肩膀。他重心不稳,向前扑倒,顺势一把抱住时拉比。锁链还在震,蓝斑顺着他的脖子往上爬,指尖已经发黑。
紫色裂缝猛然扩大,吞噬了三人站立的位置。
风停了,雨也静止在半空。时间像是被掐断,所有声音消失。秦川只觉得胸口一空,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抽离。他最后看到的是小火龙紧紧贴在他怀里,眼睛瞪大,嘴巴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时拉比颈环上的编号“T-09”在紫光中一闪,随即碎裂。
下一刻,裂缝剧烈收缩,将他们彻底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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